再同室中操戈,酿出喋血惨变来。”
王蔼膺服地点点头:“就是陛下这话呢!祁翰慢慢长大了,也开始叛逆起来了。毕竟他是国主,我也劝乌由要收敛脾气。臣这次回来,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要使得柔然和我大秦国谊长久,倒是联姻最为妥当有效。祁翰十四周岁,即将到婚龄,第一个纳娶的,按他们鲜卑风俗,就是地位最尊贵的可敦,所以大家眼睛都盯着呢。”
杨寄微微皱眉,最后摇头道:“二公主阿睐才十岁,不仅太早了,而且柔然去国万里,说实话,我是舍不得的。一个阿盼,已经叫我望眼欲穿了,若再远嫁一个女儿走,后头皇后要啃我的肉了。”
王蔼道:“是,其实也不一定是公主,长得好些,性格柔中带刚能叫夫君膺服爱戴,就能稳在柔然可敦的位置上了。”
皇帝想起国舅沈岭家的几个女儿——他以前不是吹牛么,愿意以女儿和亲,现在机会来了,看他肯不肯兑现吧。
他笑道:“那这个等下再议。现在柔然有你在,北燕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战,新君上位,地位犹自不牢固,大概总是偏弱的。”
王蔼笑道:“臣也想说呢,这次回来,除了打算为汗王祁翰求偶,便是为这件事。”
他微微思忖了一下,说:“陛下曾说过,前朝南楚因为诸王叛乱而不得不南渡,白白把大片中原土地拱手送给胡人,一直深以为憾。只是以前叱罗杜文治国甚强,边境无机可寻不说,还要随时提防着他入侵,这招‘以攻为守’的战略实在叫我们应接不暇。北伐的事也不得不耽误了下来。如今大好时机,可做南北夹攻之势。加上公主归宁,公主的小女儿也在我们这里,可谓是一无可被要挟之事,反倒正好是我们拿住了叱罗宥连的软肋——他是个重视感情到时常会发昏的人。陛下北伐伟业,指日可待。”
杨寄却没有兴奋的模样,欲言又止的,好一会儿才说:“这是大事,朕还当考量。”
王蔼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点点头简简单单说:“是。也不一定要征伐,和谈也可以。”
和谈么,他们手中不是有罗逾最大的软肋么?
杨寄从太极殿回玉烛殿,建邺春日暖暖柔柔的好日光,正照在玉烛殿外的广庭里,开得正好的花树,飘落了一地的红白花瓣,碧绿的春草间,传来女人和孩子的笑声。
他的爱妻沈皇后,家常的碧色衣裙,笑眯眯坐在抄手回廊的长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与景;他的爱女杨盼,把长裙提溜起来,追着几个小把戏绕着花树转圈儿,额角上是晶莹的细汗,颊畔是盛满阳光的小涡;他的幼子和yòu_nǚ、孙子和外孙女,几个熊孩子尖叫、大笑、飞奔、嬉闹……玩得不亦乐乎。
每每看到这样寻常而美好的场景,他的英雄气就消退了。
都兰才刚刚会走路,跌跌撞撞地偏又什么都不怕,笑声银铃一样,就算摔倒在草地里,因为不疼,所以也是笑得“咯咯”的。
这孩子简直结合了父母身上的优点,皮肤雪白的,眼睛乌黑的,颊边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简直叫人心都要化了。杨寄喜欢这个外孙女,沈皇后也是,杨盼这么久没见女儿,更是喜欢得不行。见父亲来了,她放下裙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阿父,都兰太可爱了!比我养的哪一只猫都可爱!”
沈皇后喝了一口的茶直直喷出来:“咳咳……所以嘛,多养孩子少养猫。你家罗逾那干净性子,怎么受得了你养猫?!我都受不了!”
杨盼把到处乱窜的小都兰一把捉到怀里,边亲边说:“我家又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养孩子也养得起,养猫也养得起。欸,阿母,你说以后都兰和我的那群小动物一起玩,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啊?”
沈皇后想着女儿小时候玩蜘蛛,玩毛虫,玩青蛙,玩蜥蜴,玩菜花蛇,玩各种猫和狗……顿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斥道:“我可跟你说啊,不许让都兰沾染你小时候那坏毛病!……”
果然再是亲生的,也就刚回家时亲热。这不才一天呢?阿母就开始训她了。
杨盼皮厚,说:“省得省得。”
眼角余光见都兰走到一棵树下,小脚丫踮起来,小肉手伸上去,好奇地够什么东西。
杨盼过去一看,桃树上有个蛹,此刻裂了一条口子,一只花翅膀蝴蝶正努力地从里头钻出来,翅膀还湿漉漉的,蝴蝶钻得费力,但是翅膀很快在阳光下舒展开,五彩缤纷的极是漂亮!
小都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目不转睛,一会儿拍着小手说:“要!要!”
“先叫声阿母。”杨盼蹲身对她讲条件。
小都兰会说一点话,但是不会叫“阿母”,为了要到蝴蝶,她小脸蛋都憋红了,终于憋出个“阿婆”来……
杨盼嘴角抽搐着,不死心又说:“那叫个‘阿娘’。”
都兰小嘴扁了扁,大概“娘”字更难发音,她试了几试,发现没有成功,突然“哇”地一声哭了,飞奔到沈皇后那里求援去了。
杨寄把这一幕幕都收入眼帘中,只觉得现世美好,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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