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想杀了她。要不是乔乔没有反抗的能力,眼看着就要被抹脖子了,沈苍也不必冲进客厅里护住她……
不说玄学只看对错,乔乔依旧难辞其咎。这让她心头无比沉重。
“……对不起啊,小沈。要不是我……”
乔乔心下歉然,嘴巴一动就想劝沈苍辞职。只是这话刚起了个头她脑子里就蹦出了沈苍的家庭情况和沈苍的那一句“求你了”,于是话头卡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塞得人别扭至极。
“?”
沈苍歪了歪头,看起来有点儿困惑。他见乔乔对上他视线的一瞬别过了眼睛,又有些了悟似地轻声开口:“您没有对不起我。昨天晚上的事也不是您的错。”
“可——”
“我被划伤是因为有小偷带着刀溜进了房子里。错的是那两个小偷。他们会溜进您家里不是因为您忘了关窗,而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想偷东西。我会被刺伤不是因为您,而是因为那两个小偷心生歹念想要杀人伤人……”
沈苍下了床,没找见自己的帆布鞋就踏着医院的塑料拖鞋对着乔乔认真道。
“您有没有关窗,都不是那两个人可以潜入您家里偷东西的理由。”
“况且即便那两个小偷昨晚没有进您的家,他们也会进别人的家。那两个小偷昨晚没找到能进的家,今晚、明晚……任何一晚都有可能进其他人的家里。哪怕我昨晚没受伤,以后也会有别的人因为撞见那两人行窃而受伤。”
沈苍总是那么认真,他皱起眉来思索的样子让乔乔清楚地明白他并非单纯地是在宽慰自己,而是在对着自己摆事实、讲道理。
被一个比自己小上近十岁的孩子讲道理,换了别人恐怕不会高兴。偏生乔乔这个人比起位份尊卑和长幼次序来更看重事实和道理,所以沈苍的话听在乔乔的耳朵里并不刺耳。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进了病房,站在料峭但明媚的春光里,沈苍脸上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也不能完全隔绝他的面容。
乔乔透过黑框眼睛的镜片看进沈苍的眼里,看到了沈苍的坚定的同时,也看到了沈苍的想法:沈苍是真的认为乔乔的自责很奇怪。
这让乔乔唇角勾出个笑容的同时鼻头一酸、眼角一涩。
……是啊,她都快忘记了,错的一直都是坏人,错的一直是那些去做坏事的人。该受到指责和审判的是做坏事的人,该被千夫所指、该被万人唾骂的,一直都该是坏人。
“…………”
乔乔想说些什么、道谢的话、道歉的话,许许多多的话全涌到了她的嘴角,混合在一起却成了无言。
她的手像是不受她控制那样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怜爱,轻轻地拍了拍沈苍的头,尔后乔乔事先想好的“这段时间你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工资照算,我还会额外给你工伤补偿”的话也成了:“你衣服染了血又破了大洞,不能要了。我去给你买几件新衣服,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这、不、我——”
沈苍一想拒绝乔乔,脸上又红了。
“那行,不要衣服我就按照工伤给你赔款。”
其实不管沈苍要衣服还是要赔款,乔乔都打算给沈苍买新衣服,再把工伤赔款加进沈苍的工资里,等付沈苍工资的时候一并开给他。
“不、我……赔款我也——”
沈苍手忙脚乱地摆着手,脸上从粉红变成血红。
“鞋、我鞋……我还没找到鞋……”
僵硬地转移话题,强行打断乔乔的沈苍低下头去四处找自己的帆布鞋。
乔乔失笑。她可算发现了,沈苍一着急脸就会红。他的皮肤生得白,这一红就像熟透了的大苹果,看得人特别有食欲。再说到食欲……乔乔一安下心来就感觉肚子饿了。天气还冷着,她决定带着沈苍去吃火锅。
昨晚的事情确实是倒霉透顶,不幸中的万幸是沈苍的伤口并不复杂,缝了针就能出院。需要注意的是伤口结痂以前不能碰水,洗澡得避过伤口。鉴于不差这点医药费的乔乔坚持让医生用可吸收线给沈苍缝合,日后沈苍连到医院拆线的痛苦都免了。
当然了,红油火锅、冬阴功火锅和麻辣火锅是别想了,牛肉、羊肉、海鲜也不用提,沈苍手臂上的伤口还新鲜着呢,发物一律不能吃。
好在吃不了肉还能吃素,让沈苍这个还在长身体的大孩子吃清汤素火锅乔乔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也是为了沈苍好。
带着穿好鞋子就催促着乔乔回家、生怕乔乔要绕路去给自己买新衣服的沈苍去吃了一人一锅的全素小火锅,乔乔不时侧头就能看见沈苍那张氤氲在雾气中的脸。
从侧面看去,没有老气横秋的眼镜做遮掩的沈苍更加稚嫩了。
乔乔不由得想,要是自己有沈苍这样的一个懂事又明理的弟弟,那么不用父母亲戚和同乡说些什么,自己也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来供养这样的弟弟。让弟弟获得更好的升学机会,见识更广袤的世界,得到更光明的前途。
只可惜,能为自己挡刀的沈苍不是自己弟弟。自己弟弟能不拉自己挡刀就算不错了。
想到八百年前就断绝关系再没来往也没联系过的那一家子人,乔乔心中“呸呸”两声,决定不去想那些讨厌的人和事了。
人生苦短,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花在让自己痛苦的人身上?沈苍是个好孩子,那给他多些关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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