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帮她挡了不少酒,江素嫦酒量大得像缸,她曾不止一次笑话夏若的酒量像谷子一样小,以后应酬该怎么办,结果每次应酬的时候,她都自觉地为夏若架开倒满的酒杯,轻而易举的将醉酒对象移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三年光景,物是人非。
束桦霖已非当年初入商界,一事无成的挂名老总,心性被接踵而至的打击磨得成熟稳重,脸上的温柔已化为不苟言笑的厉色,与越伦的合作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而章天炎尽管锋芒依旧,在束桦霖面前却还得低半个头,以前夏若不懂,为什么章天炎这样的人才甘于为他人做事,后来她跨入商界的黑流后,才明白,中启作为二流公司,能拿到那么多优质地块,谁知道这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黑暗交易?提供这交易平台的就是中启,而章天炎在商业规则里的操作,也需要有帮他处理的平台,因此他和中启是利益共同体,互相利用又互相牵制,一旦一方背叛,双方都会身败名裂。章天炎尝过权钱的美妙滋味,当然不敢尝试背叛,为可能的风险买单,束蹇和束桦霖只要利用他的心理,就能让他为自己和公司效力。
比起中启这种同事之间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关系,夏若觉得越伦真是可爱多了。
与束桦霖和章天炎的风光依旧相比,身为章天炎助理的刘琴却显得落魄多了。脸上即便打了厚厚的粉底,依然透出不健康的白,据说因为中启出事,八卦小分队相继辞职,只剩她一人,她不知是对中启有感情,还是想往上爬,一直没走,由此成为章天炎唯一的一位助理,原本三个助理,现在只剩一个,压力巨大已不用说,工作也如山般倒塌,日夜加班操劳,身体或多或少有了大大小小的毛病,原以为中启熬过了难关,会让忠心耿耿的她升官,谁知道中启又另外聘请了他人,她依然是底层的跑腿人员一个。
夏若已成能与章天炎和束桦霖平视的领导,坐在主位,她视线正对面,恰好就是被安排坐在上菜口的刘琴。她能清楚看到服务员上菜的手,毫不客气地越过刘琴,甚至可看到她为了方便上菜,一次次地站起来,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放到桌上。
这些她在过去的日子里常经历的,就在刘琴身上反复上演。
只是这一次,对象变作了刘琴,而她则成了享受刘琴的服务的享受者。
她已然获得自己想要的尊重,而刘琴依然为尊重而奔波奋斗。
假如当初她没离开中启,被动地等待白马王子降临,改变家境,那么今天,这里端菜的人一定会是她。
刘琴实在受不了这种地位不平等的状态,饭局到一半,便匆匆借口离开,临别前,不知什么情绪地望了夏若一眼,那情感太过复杂,以致夏若抽丝剥茧,也只看得到嫉妒和羡慕。
频繁的推杯换盏后,不觉已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酩酊大醉的被司机抬了回去,稍有醉意的叫了代驾,方才还热闹的包厢眨眼便被安静吞没。
包厢里只剩下了束桦霖和夏若。
束桦霖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夏若坐在他附近,喝着淡而无味的饮用水稀释酒精。
“你还不走?”被酒酿过的嗓音像低音音响,在空气的每一个因子里震荡。
这是他们除了商业往来外,说的第一句话。
束桦霖的眼睛很亮,仿佛凝聚了星光的美酒,醉了一夜芬芳。
他没醉,甚至很清醒,经常应酬的人,总有办法能让自己醉得慢和醒得快——夏若为自己下意识产生的判断,感到很无奈,即便三年过去,她依然记得他的眼睛是他酒醉与否的测量仪。
这倒不是说夏若心里还记挂着他,而是在她关于凌昭阳的记忆里,总不可避免地出现他的身影。
“我在等人来接。”夏若回答他。凌昭阳为她安排了一位司机,专门在她应酬后的每一个晚上,为她保驾护航。
“是么,”束桦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烟,抖出一根烟,“介意我抽烟吗?”
即便介意,也不可能不让他抽。真正顾及身边女性的人,又岂会抽烟?有过对比,才知凌昭阳有多好,他从来都是把她放在首位,考虑她的感受后才会顾及自己,而束桦霖恰恰相反,凡事先以自己为中心,也不会特意照顾他人的感受。
这让她更思念凌昭阳了。
夏若叹口气:“你以前不抽烟的。”
束桦霖夹着烟,透过苍白的烟雾望向她,朦胧得实在太不真实,他不敢相信三年后,他们还能这么坐下来好好地说上一次话:“工作压力大,不抽烟能怎么办?”
夏若不说了,她想起了凌昭阳,他是从放纵的深渊爬回到希望的顶峰的,曾经他也喝酒抽烟,可他最终还是醒悟过来,回归正轨。
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有人回归本心,有人选择放纵。
她也只能看,无权评判。
“今天过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吧。”
今天后,两家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他们也没了见面的理由。
他们的人生已走向不同的前方,本来也不该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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