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刘德福,段有才在客厅里来回渡着步,他在想中午接到的李洪的回讯。
今天早上他和老魏带来的人进行了接触,对方开门见山地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叫丹季,是缅甸军事情报局的一名上校军官,但这次他的行动直接对缅甸“和平与发展委员会”负责。丹季还强调说,自己已经获得相机行事的机断权。
段有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其实是缅甸军政府的最高决策机关,保留着对缅甸政局和其他军国大事的最终决定权。他心里想,对方如此强调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表明缅甸军方对昆昴志在必得的决心。
会谈中,当对方表示愿意以6000公斤的生货,并按香港市场的价格,以美元现金的方式交换他们手中的昆昴时,段有才不由得心头一动。长期以来,他作为主管后勤和财务的副司令,私下里被大家称为“帐房先生”,当然清楚直接获得现金的好处,不过他在表面上却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就回了对方一句:“6000公斤你就敢跑来叫板?依我看没有10000公斤就免谈!”不想对方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爽快地承应了下来,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等会谈一结束,段有才就直奔机要室,兴奋地向李洪汇报了他的“战果”。不想到了中午,他收到了李洪的回讯。李洪的答复是:“有才吾弟:昆昴不交缅甸军方为上策。吾弟应与云彪弟商议行事。李洪”
显然,李洪把他上午的举动误解为他在跟张云彪抢功了。对此,段有才觉得很是憋屈,一则他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完全是由于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太吸引人了;二则昨晚他已经跟张云彪通过话,张云彪也说了“生意总是谁出得起大价钱就跟谁做的”这么一句的嘛。
“这下倒好,我好比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越想越觉得窝囊的段有才在客厅中央停住了脚步,两手叉起腰,心里自嘲起来。
不过他马上又转念道:“妈的,莫非他姓张的末尾来那么一句是个套,存心让老子钻?!”
段有才是沿袭父亲的职位而做了李洪的副司令的,他父亲临终前再三叮嘱他,“少出头,凡事多请李大哥示下”。对于从小养尊处优、还到英国接受了“贵族教育”的他,对老爸的这一教导倒也乐于接受。多年以来,大家只看到李司令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而段副司令则整日价游山打猎、玩水钓鱼,声色犬马,显摆他从欧洲贵族那里学来的绅士噱头,倒像段有才是悠闲的老板,而李洪是他聘来打工的似的。一向很会保养自己的他显得油头粉面,很少穿军装,多半是从头到脚一色的国际名牌,当他和李洪站在一起,衣着向来很随便的李司令像披麻袋御寒的乞丐,样子看上去至少比他老上十岁。尽管有诸如此类的诸多尴尬,李洪 “李大哥”也多次埋怨他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但段有才心里清楚,自己越是胸无大志,越是安于享乐,越没长进,李洪对自己就越放心。
不过自从张云彪来到后,确切地说是张云彪被李洪提拔为主管训练和作战的副司令后,段有才的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张云彪一次又一次地取得对敌作战的胜利,声望越来越高,经常听到下面各级官兵议论说“人家张副司令如何如何”时,他的心理平衡就发生了倾斜。刚才刘德福咆哮出来的那些恶言恶语又何尝不是他段有才的心声,但作为上级他必须制止他。他不能显得和刘德福这一层次的人一般见识,而且他知道,一旦怂恿、鼓励刘德福公开指责张云彪,那往后这个莽夫就有恃无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会纠集一帮牢骚满腹的“旧弟兄”打着他段副司令的旗号向张云彪他们公开挑衅,那必将招来李洪的严厉惩戒,因为李洪决不会允许自己好容易建立起来的相互制衡的机制被打破,变成削弱组织整体力量的相互对抗。
关于这一点,段有才是有过教训的。
那是一年以前,张云彪被李洪提拔为副司令已经近一年了,参谋长一职一直还兼任着。段有才发现参谋部的副参谋长朱俊杰对此颇有微词,就怂恿、鼓励他站出来取代张云彪任参谋长,得到段有才支持的朱俊杰胆子自然就壮了,经常跑到李洪那里告张云彪的刁状,说他在参谋部的人事变动中不怀好意,把一批“老人”都换成自己的心腹。其实李洪在参谋部有自己的耳目,实际的情况是不是像朱俊杰说的那样他心里有数,只是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还要继续保留张云彪兼的参谋长一职。朱俊杰这时跳出来,倒让李洪心有所动,于是就煞有介事地到参谋部公开“调查”一番,然后对张云彪进行的人事调整提出了批评。侦察兵出身的张云彪是何等机敏,他断定这是段有才在后面搞鬼,否则给朱俊杰十个胆也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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