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仍不肯走,忍不住唤他:“妈妈?”
负手而站的男子听到呼唤回头瞧过去,隔着晃动的珠帘直直瞧进对方的眼睛里,不容逃避:“就是为了他?”
女子不答这个问题,只是面容平静的开口:“谢公子刚睡下,妈妈不要吵醒了他。”
听到这句不卑不亢的话,男子终于感兴趣的勾起点点唇角,他身形颀长、繁复华袍,气质疏离。
瞧上去像是个不问世事的高尚隐者。
可说出的话却犀利而直白:“谢家的嫡长子,不学无术、心思直白,惹了烂摊子从来都是靠别人收拾的一个草包……我竟想不出,你究竟看上他哪点?”
“妈妈罗列的这些东西重要吗?”珠帘后的女子也勾起唇角来,露出点点笑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就像是活了一般,带着明艳动人所不能及的色彩。
美的似真似假。
珠帘外负手而立的男子没理这句问话。
婠婠仙子便继续:“或许对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来讲,这些很重要,她们希冀未来的夫君可以给她们依靠。可是对婠婠来讲,这些东西半点价值都没有。”
她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波动。
清晰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醉花楼的一个清倌求的是什么,妈妈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只要有人能帮婠婠赎身,离开这片浮华之地,对方是谁、有无前途,半分都不重要。”
女子掀起眼帘透过珠帘迎上男子的目光,“谢公子不是第一个说要帮我赎身的,我听了这话内心理应无半分波动。可是他说让我等他的时候,从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片赤忱,所以我信了,执意等他至今。”
珠帘外的男子轻笑,刺破真相:“可你刚刚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看来这位赤忱的谢公子,并没有能够帮你赎身。”
“妈妈说的不错。”绾绾仙子垂下眸子,再次将那道眼尾的红色胭脂显露出来。
醉花楼的消息比旁的地方都要灵通,所以谢缁椹为娶绾绾仙子被禁足一个月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以为婠婠这次是一定要离开了。
因为从没有哪个公子哥这么傻,三天两头拿着银票往醉花楼里跑,只是为了和婠婠仙子吃茶聊天,到最后…还因为要娶一个清倌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
绾绾仙子想到这,视线轻轻落在谢缁椹脸上。
她瞧着对方尚带着几分稚气的英俊脸庞,回忆起对方每一次看到自己换衣服都会低下头的羞赧模样。
纯情又让人着迷。
人越是缺什么便越喜欢什么,风尘姑娘最喜欢将良家少男带坏。
她是婠婠,是清倌。可她终究生活在风尘里。
所以谢缁椹越是羞赧,她便越喜欢在他面前一遍遍的脱去衣衫。
可少年竟然出乎她意料的,一直没有逾越。
直到那天,纯情而又执着的少年临走之前望着她,眼中一片怜惜,他对她道:“回去之后在下便会向父母坦诚,谢某…想娶仙子。”
对方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说完这话便快速低下头冲她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了。
但那个闪着光的眼神却一直印在清倌心中。
有很多时候,婠婠仙子都觉得谢缁椹是懂自己的,懂她在虚无华彩下的孤独、落寞,所以对方每次望过来的眼神都会带着怜惜。
也从不逾越、轻薄于她。是位真正的君子。
回忆到这儿,珠帘后的女子抬手覆上胸膛,感觉着那里的荒芜一片,瞧了熟睡中的谢缁椹最后一眼。
她轻启朱唇,露出点银边的牙齿。
平静道:“但婠婠不再等谢公子不是因为他没能够帮我赎身,而是因为…他眼中的赤忱不在了。”
珠帘外的男子不懂她的落寞和孤寂,只是嘲讽:“在醉花楼混迹这么多年还能信任一个恩客,你真是蠢的可以。”
是啊,蠢得可以。
可她在醉花楼这么多年,孤寂落寞了这么多年,好冷啊。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谢缁椹便抱着乔小凝走出了醉花楼。
他没休息好,眼下带着一片青色,睡得发皱的袍子将他平日里的那点潇洒给抹去。
街上这时候还没人,就连集市都没开张,只有天边一颗启明星冉冉升起。
怀中的人仍在熟睡,谢缁椹瞧着那张平静的脸,想起婠婠仙子对他说的话语。
“催眠术的劲儿还没过,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便好了。”
“对了,谢公子。下月初三,是婠婠大婚的日子,公子记得来瞧瞧我。”
独自站在街上的男子,抱着怀中的人,望着远处的天幕,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等再睁开,里面比之之前的清亮,已经多了丝怆然。
他一步一步抱着人往回走,越过一户一户的人家,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际,回想着那句“下月初三”。
绾绾仙子不等他了,是他没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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