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珍决定自己不能给杜玉清这个面子,她转身想拉着林莹如来当说客。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林莹如适时开腔了:“你们可别为难了杜家妹妹,范公子才高八斗,又有魏晋名士风范,杜家妹妹自然不敢贸然答应我们了。这样,下次诗社活动肯定要请范公子参加,但单独请他一人却是不妥,不如我请二哥帮忙,请他们一帮才子都来参加,我们来个隔岸对诗好不好?”
哇!好啊!这下众人欢呼雀跃,皆大欢喜了,林莹如一下又变成众人围绕的中心。这个称赞还是林姐姐最心慈,最有办法了;那个叮嘱她到时一定要提前给自己送请帖,以便早做准备;还有的拉住她的袖子表示愿意赞助诗会活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时好不热闹。
林莹如满面春风地和众人说笑,一面谦虚地表示不敢当,一面和众人言之凿凿表示:一定不会忘记在座的所有姐妹们……杜玉清如今不仅是佩服林莹如做人的周到,还佩服她精力无限了,能够为了大家牺牲这么许多的时间。又是闺阁诗会,又是应景赏花,又是今天的上巳节游玩,还要来一个男女诗会,出钱出力出时间,她求的是什么呀?
这时,杜玉清看见一个婆子走过来低声向林莹如禀报什么,林莹如点头吩咐。恰在此时,通判家的郭良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对不住,我迟到了。”话音刚落,游船便徐徐开动起来。
郭良金以为大家都是在等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林姐姐,对不住了,马车在路上突然坏了,劳大家久等了。原先张姐姐想请我去和他们布政司那些人一起玩,我想着我是杭州府这里的人,还是要紧着这里,就赶了过来。”
林莹如笑着说:“赶上了就好。”
上次诗会以后,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由,但杭州府的小姐们多少都知道施文倩和张婷芳的疏远,两次聚会都没有邀请张婷芳参加,郭良金迟到了不说,还在这里卖弄她和张婷芳,和布政司小姐们的关系,还在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可笑!还当大家都是聋子瞎子不成?本来就对郭良金狐假虎威的行为颇有怨言的小姐们,如今越发瞧不上她了,连一贯对人好脾气的林莹如也开始对她冷淡了起来。但众人也没有说破,仍然笑着对着对郭良金点头,好像十分信服她说的话,只是在郭良金不注意的时候,彼此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
杜玉清知道,以后郭良金小姐恐怕要被这些杭州府的小姐们给彻底排斥了。
杜玉清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能够懂得官宦人家隐晦的语言了,同普通人有事说事,直来直去不同,官宦人家乃至读书人,有一套自己的交际系统和表达方式,它讲究的是委婉表达,最大的特点就是文雅含蓄。比如,一帮陌生的读书人相见,除了说明来历:家乡、家学,还会喜欢吟诵几首诗,引用几个典故,如果你没有反应,就说明你不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就不值得交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对方就会缺乏交谈下去的兴趣;如果你马上反应过来,和对上他的诗作,那你就是同道中人,可以引为知己;如果你作的诗比他还好,引用的典故比他还古奥生僻,那对方就要高山仰止,简直要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官宦女眷之间彼此交流虽然没有这么文雅,但含蓄委婉是必须的。杜玉清原来认为自己不懂人情世故,很大一部分是没有领会这种交流方式。如今杜玉清看懂这些小姐们彼此之间交换的眼神,理解了它们背后的含义,说明她已经开始慢慢领悟所谓人情世故的堂奥了。
船一开动,风迎面吹来,有了些凉意,林莹如请大家到船舱里就坐:“各位姐姐妹妹们,请移步里面吧,已经备下了茶水果子,大家可以便喝茶便畅所欲言。”
船舱十分宽敞,中央固定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了各种食物和茶水,靠着船壁的三面有长形的椅子,林家姐妹们招呼大家坐下,安排丫鬟们斟茶倒水,殷勤侍候。
姑娘们心情愉快,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说说笑笑,船舱中不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杜玉清发现船舱后面的椅子上放着几张古琴和琵琶,难道待会还有人要表演不成?
杜玉清正往外看着芦苇荡漾,百鸟飞翔。背后有人拉了拉杜玉清的袖子,一回头,原来是阿眉,她指了古琴和琵琶悄声说:“姐姐,怎么办呀?我刚才问过了,原来按照惯例今天每个人都要表演才艺节目的,她们都是准备好了来的,我们怎么办?我们什么也没有准备啊!”
啊?这个林莹如事先也没有告知一下,杜玉清一个念头冒上来,是不是林莹如要报复自己在诗会上塌她的台子,想要看她们姐妹出丑的,故意不告诉她们的?不!杜玉清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贸然下了结论,这是心存偏见!觉知应该开放的觉知,是没有差别的完全接纳,自己这样事先已经下了定论,便是在本来无一物的镜面上惹上了尘埃,照出的影像便是扭曲和失真的,放下,放下!杜玉清告诉自己。
阿眉殷切地看着姐姐。杜玉清心里笑了,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杜玉清柔声安慰妹妹说:“没有关系,待会你向谁借架琴演奏一下就好。你不是很喜欢那首《平沙落雁》曲子,一直有在练吗?就谈这首好了。”
阿眉点点头,还是有些紧张,“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我怕弹不好。”
杜玉清看着妹妹,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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