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一声:“什么输不起,我是手上有数。”那人笑道:“什么手上有数,不过是钱囊有限……”他一把揪住那人领子,凶道:“你说什么?”旁边的人忙来劝开,他啐一声,往外头去了。一出门,却见账房吴起的老婆王婆子在门口徘徊,他奇道:“你老怎么在这?”
王婆子道:“我小孙子好像进去了……”
“那你在这作甚,进去找哇——”忽然想见她大约顾虑着什么,不好进去,他心生一计,道:“左右我闲着无事,帮你进去找找——一会到账房里,帮我支一些钱。”王婆子担心孙子担心急了,立刻点头道:“成,成!”
葛云进门没一会儿,便瞧见了王婆的小孙子,他走过去拉住那小孩,并不往外走,却在赌场里来来回回转了许久,才出去。王婆早已心急如焚,此时看见小孙子从里面出来,一把抱住哭骂起来,一头灰白的头发一颤一颤,显得有些肮脏,葛云嫌弃地皱了皱眉,说道:“你这孙子真会乱窜,我找了半日才找到,搁人赌桌下趴着,也不知道干什么,人家发现他正要揍,幸好我这时候看见了……”
王婆哭道:“多谢葛小爷,多谢葛小爷……”
葛云抛出这样大一个恩,吴起不得不听从他的话,频繁地做假账,给他取银子用,如此一个月,竟花了近三百两,他自己并不知数,只感到这样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的日子着实舒坦,过了一个月,已经恢复不到从前的“清贫”习性,赌桌上的牌越玩越大,越玩越无顾忌,突然有一日,吴起跑来说道:“不好啦,王妃娘娘忽然来查账,发现账目不对头,正在府里审问呢……”
这头葛云正输了八十两银子,赌庄的人听吴起这样一讲,便不肯放他走了,他忙遣吴起回去,问葛大拿银子,然吴起一走,赌庄的人不由分说,四五个人围起来,狠揍了他一顿,等葛大来时,葛云满脸乌青,衣衫凌乱,侧趴在地上,脏污得不成人形,任葛大怎么嚎哭,他也跟傻了一样,趴在那里只知道眨眼了——而且你还要仔细看,才能看见那双肿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忽闪、忽闪。
葛大不怨自己教子无方,不怨赌场人心毒辣,他怨天怨地,怨断了儿子财路的王妃娘娘。他决定要报复。报复不了天与地,唯有报复身为凡人的王妃娘娘。他不再甘于那些使绊子的小把戏了,他得要了这王妃的命,要了她一生的荣宠,不让她死,也让她成为弃妇。
葛云躺在床上哼哼,葛大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满脑子想扒光了王妃的衣服,让她去游街示众——可王妃的衣服容不得他扒,他连她的衣服边角也碰不着——哼!他想,有什么高贵的,臭□□!我就是要你死!要你给我儿子偿命!他倒没想见,这偿命的想法似乎也在咒他的儿子,人不死,何来偿命一说呢?这咒语也果然灵验,第二日他起床去看葛云时,只见他面色蜡黄,脸皮枯槁,早已死去了。
葛大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妙法,当即从柴火堆里抄起砍刀,往王妃屋里奔去。
这头,侧妃张知阑一计得逞,正封了银子,叫人偷偷给吴起夫妻送去,又给自己哥哥两封银子,叫送去赌场给各位大哥喝茶,忽然赵夫人和林夫人掀了帘子进来,热闹哄哄地叫:“出事了出事了,葛云死了,葛大拿着刀去王妃屋里了!”
张知阑早知会有这一遭,此时听见,仍然惊讶,她想派去挑拨的人还尚未出手呢,想不到葛云先死了,岂非上天庇佑!她面上是花容失色,忙往外冲去,一面说道:“这还了得……”
却说洛霖犀这里,还全然不知情况,整个院子一派平和,屋里两位主子还在专心讨论曲谱。突然听闻外头一阵吵闹,中间一个老头子破口大骂,声音凄厉可怖,听的人心里发毛。两人对视一眼,相互扶着往外走去看,一开门,一个老头被人扑翻在台阶上,正在她们脚边。这老头右手紧紧握住一把柴刀,上头还粘着木屑,身上压着许多人,他疯了一般狂吼狂叫,迸红了眼地挣扎,竟将压在身上的壮小伙子抖搂下去几个。两人仔细望去,原来是葛大。
洛霖犀怒道:“葛大,你儿子私自改账,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找上门来了!”
心岱在她耳边道:“葛云死了。”
洛霖犀一惊,这才明白缘故,瞧这发了狂的葛大,心里倒有些可怜起来,便也没有再指责,只叫人把他拉下去,好生看着。众人使尽了力气拉住他,把他往外拖去,他还在疯狂挣扎,双目通红,状似疯狗。忽然,这疯狗从众人钳制下蹿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王妃,砍刀眼看就要落在王妃身上,忽然蹿出一人,一脚飞过去,那疯狗便成了病狗,摔在一边呜呜叫唤。
羡王扶住身体瘫软的王妃,厉声道:“这狗奴才刺杀王妃,按送官府查办!让官府务必秉公处理!”说完,又命人快去请大夫。怀中的人已经晕过去,但好歹没有真被砍伤,他这会才开始感到心惊肉跳,若晚来一步……
大夫来了看过,只说是惊吓过度,歇一会,吃两剂安神药便好。张知阑抹着眼泪,低声哭道:“这葛大实在是胆大妄为 ,也怪咱们平时太轻纵,才会酿成今日祸事,好在王妃娘娘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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