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只稍微颔首,示意裴昭,她看见了,看见他长大成人了。
他这才转回头去,向天一拜,肩宽腿长,已是公子风范。
祭天礼冗长繁琐,加之天气有异,秋风渐紧,一阵冷似一阵。裴琅呵欠连天地熬了一会,早就带人下去喝茶吃点心。
皇帝身边的宦官来过一次,请太后也下去歇息,佳期却怕裴昭紧张,一直等到末了礼毕,方才扶了青瞬的手下去。
裴昭亲自送上热茶来,佳期捧着抿了一口,熨贴得小声长出了口气,这才道:“多谢陛下。”
裴昭道:“母后不必说谢。”又说:“此处诸事不便,这便回宫吧。”转身便叫人去打点车马预备回宫。
裴琅坐在圈椅中翘着腿,握着盏铜酒壶,竟是已喝上了,笑道:“陛下,天气冷得古怪,日头都要落了,还回宫?”
裴昭像是很不喜欢西郊,头也不抬,“回。”
裴琅笑眯眯招了招手,叫陶湛去报信,“那便去叫宫里候着,火炉子生起来,凿冰的家伙也拿出来。”
他惯开玩笑,佳期和裴昭都不理他,省得逼他把蔫招卖出来。陶湛却当真送菜,上前问道:“是为了什么?”
裴琅抓过他肩上披风,旋着披上,起身抽鞭上马,甩下没头没脑的一句:“为了接冰棍子。”
摄政王和皇帝虽说不睦已久,若是在御书房或成宜宫,裴昭一向听佳期的不言语,可在人前这么挨刺倒是头一回。
裴昭虽没说什么,佳期却能看出不痛快来,上车走了一阵,终究不大高兴,掀车帘道:“青瞬。”
外头那人却懒洋洋应声:“青瞬没有,冰棍子倒有一根。太后有何示下?”
竟是裴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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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
秋夜
腹诽了一路的人竟一直就在自己一壁之隔的地方,佳期哑然张了张口,有些心虚似的应了一声,“王爷,过了,哪有那样冷。”
天黑透了,寒风确是一阵阵带下漫天黄叶,叶子落了大半,挂满星子的天幕旷达得近乎清澈璀璨。
空气里弥漫着悠然的香,原来是街边人家酿了米酒,一坛坛摆在路边。粘稠酸甜的月光就敷在他腰间长剑上,剑端赫然已蒙了一层薄霜。佳期有些走神,心想大约最近的确风声鹤唳,不然他做什么有护卫还要佩剑?
裴琅也察觉了她一脸尴尬,倒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抬手灌了口酒,辣得眯了眯眼,“做什么?太后也要喝?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不行,”他指了指路边的米酒坛,“那个倒可以。本王去弄一坛来?”
他气定神闲地指着米酒坛,脸上挂着一层笑意,分明朗然,但在佳期看来,却是刀片似的挖进人心去,要提醒她想起什么来。
佳期怔怔打量了一圈,方才发觉再向前走几步,便正是顾将军府后巷。这地方她熟得很,从前年少荒唐,常跟裴琅在这里玩闹,也做过几次打家劫舍的勾当,裴琅第一次亲她,也是在这里。
眼下虽没人看着,她却只觉头顶里“轰”的一声,一团邪火卷了上来,猛地一把摔回了帘子,不再言语。
车外的马蹄铁敲地声十分有节律,好听地玎珰着,片刻后又蓦地急促,马蹄一气向前奔去,渐渐远了,只有一声漫不经心的唿哨留在空气中,似乎也冻住了。
他偏要提以前的事,拿着烧红的铁棍子往人心口上戳。佳期气得眼圈发红,一低头将脸埋进了膝上,狠狠地咬了咬牙。
车帘一动,却是青瞬进来了,讶然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她是太后,一点差池都出不得。佳期缓了一会,终于摆摆手,哑声问:“到了么?”
摄政王早在半路回了摄政王府,宫里人自然也没有当真预备接冰棍子,一行人却是当真冻成了冰棍子。佳期心里有鬼,这日穿得本就是一副捂疹子的形容,加上早间喝了一剂药,倒不觉得太冷,旁人却是不行,裴昭下马便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连忙退后了一步,跟佳期分开些距离,哑声道:“母后当心些的好。”
佳期是被顾量殷拿长剑大刀揍大的,没人跟她说过该怎么养孩子,她只好推己及人,自然也就觉得普天之下的孩子都该当狼养。裴昭生母早逝,先帝将他给了郑皇贵妃养着,郑皇贵妃心胸狭窄,自然不能让这小娃娃抢了象山王的风头,便打着慎养太子的幌子百般为难,是以裴昭十岁前,连见光的机会都极少有——故而他生得十分白净,乃至于到了苍白的地步。
等到平帝薨,封了太后的佳期才第一次见到小储君,只见是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一只小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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