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办,你因何迟到?”
“禀老爷,我,我,”王书办平平展展地趴在地上,吱唔了好半晌也没说个清楚,知府大怒,旁边的小吏嘿嘿一笑,代王书办作答道:
“禀老爷,小的奉您之命去王书办家唤他到府,进得屋门,只见王书办正在接受老婆的教训,规规矩矩地跪在老婆的脚下!”
哄——,小吏此言即出,满堂哗然,夏知府瞪大了眼睛:
“什——么!一个大男人居然给老婆下跪,王书办,你告诉我,因何给老婆下跪?”
“我,我,”既然小吏们掀了自己的老底,王书办看着丑事再难遮掩,只好如实作答:
“因为,因为,昨天晚上,我没有经过老婆的批准,偷偷与小妾睡觉了,所以,被老婆罚跪,以至于误了公事,下官愿意接受惩罚!”
“奶奶的,”夏知府心中暗道:王书办与本府的遭遇完全一样,皆是因小妾惹的祸,我被打肿了眼睛,他被罚跪。望着匍匐在地的王书办,夏老爷禁不住地泛起了同病相怜之色。夏老爷咬了咬牙,决定为王书办,同时,也是为自己出一出这口怨气,只见知府老爷冲王书办挥了挥手:
“你先起来吧,这二十大板,算你欠本府的,还有你,”知府老爷又指了指女犯:
“先把她押下去,本府今天要收拾一番欺压我们男子汉的泼悍之妇,来人啊!”
“在,”众衙役应声而上,夏知府从竹筒里抽出两枚竹签,啪的一声抛掷在地上:
“去,把那王书办的老婆给我捉来,本府要会她一会,还要好生款待于她!哼,”
衙役得令而去,不多时,但见府门外一片嘈杂,众官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在衙役们的拽扯之下,骂骂咧咧地走进府门:
“干么抓我?老娘触犯了哪款天条?”
“豁豁,”当衙役们将女人按跪地大堂上时,夏老爷举目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一个母夜叉!”
夏老爷所称的母夜叉,乍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腰身超级壮硕,可是并不雍肿;皮肤黑沉粗糙,但绝非肮脏;相貌毫无诱人之处,却也谈不上丑陋。在衙役们的按压之下,母夜叉誓不屈服地挣扎着:
“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偷也不抢,更不卖身养汉,因何抓我?”
“好个泼妇、刁民,”夏老爷纵身跳起,面对如此泼辣之女,满腔的怨气顿时汹涌起来,红肿的眼睛也更加疼痛了。夏老爷既然不敢动自己老婆一根手指头,便决定趁此机会,把怒火全部倾泄在别人老婆的身上:
“你胆敢咆哮公堂,来人啊,掌嘴!”
“是,”一个最擅长抽人犯嘴巴的衙役应声上前,抡圆了大手掌,对准母夜叉的双腮,左右开弓,啪啪的脆响长久的回荡在大堂上空。母夜叉依然不肯屈服,虽然被抽得眼冒金花,双腮肿胀,仍旧骂不绝口。而夏知府也变本加厉了:
“取夹棍来,好生招待这位母夜叉!”
母夜叉蛮力过人,众衙役费了好大的周张,才将夹棍套在母夜叉蒲扇般宽大的手掌上,然后,依然用几个衙役按住母夜叉,其它人等拽着绳索分别向左右用力,母夜叉终于没有精力咒骂人了,而是嗷嗷地吼叫起来,霎时,十根手指肿成了五对红通通的水萝卜。
“慢,”看着母夜叉被夹的欲昏死过去,夏知府急忙制止住,命人将其押下去,与那个女死囚关一个牢笼里,然后,冲文武官员匆匆道别,正式宣布:早堂到此结束!于是,众官以及小吏、衙役们顿时一轰而散,喝早茶去也!
“你,先别走!”夏知府悄悄地唤过王书办,俯着他的耳朵命令道:
“你拿着纸笔墨硕,到牢房里去,这样,这样,这样,……”叮嘱过了王书办,夏老爷倒背着双手,回内室与夫人共进早餐去了。
餐桌之上,夏知府喝过一碗夫人亲手调制的米粥,一边夸赞着夫人的手艺高超,一边拱手向夫人道谢,夫人也报之以愧疚的、同时亦是希望和解的微笑。夏知府见状,立刻喜形于色,并且,又故态复萌了,用北京俗语来说,便是蹬鼻子上脸了,夏知府趁机请女厨子过来共进早餐,女厨子也乘势巴结夫人,大赞特赞夫人的厨艺。不仅如此,夏知府还命下人往监内送粥,以彰显父母官怜民爱民之心。望着摆在眼前的米粥,女死囚安祥地向狱卒道谢,而已经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母夜叉则飞起大脚掌,将粥碗踹个粉碎:
“冤枉,我好冤枉啊!”一边吼着,母夜叉一边转向女死囚,伸着两只大手掌,逐个手指让死囚察看:
“妹子,你看看,你好生看看,我终日厮守在家里,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直至现在,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情,却被知府那个昏官糊里胡涂地抓进府来,平白无故地暴打一顿。我冤枉啊,我好冤枉啊!”
“姐姐,”死囚喝了一口米粥,淡然地、却是令人震憾地言道:
“你的冤枉,不过是被无端地暴打一顿,夹肿了手指,您知道么,我的冤枉,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哦,”母夜叉一听,楞住了,望着死囚脖颈上的枷锁,喃喃地问道:
“妹子,你有何冤枉啊?”
“姐姐,我已经是行将赴死的人了,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是这样的,”女死囚又咽下一口米粥,将自己的冤情和盘托给了母夜叉:
“俺娘家姓刘,嫁与董郎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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