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中水光耀影,摇荡绿波,抚玩无极,睿化著鸿明。
茅屋外疏影横斜韶光明媚,流水波声咽咽。屋内却是副凝眸悠思的晦婉情景。
风揭帘栊,卫戍逡巡过来。修身中有一句“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你卫玠莫非要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向薄冰上履过?心体澄彻,常在明镜止水之中,稍稍有些“过分”,但君子不能灭情绝欲,惟事平情,惟期寡欲,对你一个学佛的大世子,不算谶深纬隐的大道理吧。
坠髻慵梳黛蛾懒画,年纪最小的卫绾看不出愁绪。心绪是事阑珊,厌倦梳裹的她寸心萦绊,思入蘅皋。
卫绾秋眸壅滞,凝噎道:“姐姐这倒是个好归处,清风袅袅,绿遍西池的。”音声攀绕柳枝,从柔处问。
苏栅渝应笑,素飙漾碧,“槛花稀,池草遍,一水寂寥青霭合而已,当不得个好字。”
水漾横斜影,拂檐花影侵帘动。
卫绾眉眼盈盈,又问道:“姐姐红入桃腮,青回柳眼,生的雅出群芳,想必说到好人家了吧?”
眉黛浅注轻匀长淡净的女子,此时玉艳藏羞媚赪笑。
薰风荡飏茶烟,空听潺潺清颍。苏栅渝红敛双蛾,并未作答。
罗带双垂婉约的苏栅渝替两人添了添茶水。
妙香长恁携纤手。
“茶饭粗慥,落絮游丝的时候,最适宜游玩,希望不要因为这个把人僝僽。”
清风袅袅,曳照生金紫。
苏栅渝但恐怠慢,又开口说道:“这几日腻云笼日,昼景渐短,不说那柳丝无力,也是水陌轻寒,是要下雨的征兆。你们兄妹以后出门,可要多添些衣物。”
苏栅渝送别卫戍兄妹,独自池上凭阑。
屋畔乱红低飞绿岸,遥望碧天净如洗。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秋阑中的两位女子,愁蛾浅现。
……
利牵名惹逡巡一场,荣瘁相随,劳生百岁,所以才有“醉乡风景”、“赏心何处好,惟有樽前。”
暮雨朝云几日归,如丝如雾湿人衣。
茅屋不复闲窗烛暗,孤帏夜永,迎来久违男女携手同归的场面。男子自然是卫玠,这几日疏雨洗云,天阔云高,萧散精神的他无事时思否有闲杂念想,有事思否有粗浮意气。早年与人清谈得意时,还要思有骄矜辞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怀否。时时检点,到得从多入少、从有入无处,做得是书上前人所说“是学问的真消息。”
苏栅渝觑着笼绡“润玉”,嫩脸修蛾红浅。
茅前屋畔,处处水潺潺。
水陌轻寒,湿雨穿花,秋色无深也无浅。茅庐掩映于翠微之间,今日秋雨,阶砌绿藓上,颗颗露珠装缀。堕叶纷纷飘香砌,慢舞萦回。
屋子寂静,卫玠与苏栅渝枯坐。或是动悲秋情绪,两人顾盼无言,镂影攡声。
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薰风解愠,昼景清和间,有一骑突兀出现。骑卒盔甲钩谶白鱼赤乌,彪蔚蟠采,光采炜炜欲然。来人体势宫殿,嵯峨揭业,有熠耀焜煌之状。
烟芜蘸碧露花倒影中,又有三十余骑紧随符采复隐的宁朔将军杜钦。
寒波澹澹起澜,杜钦心随朗日高眺。昔年怀壮气,年轻时要入那份“写天地之辉光,席珍流而万世响。”的《骞侯耒》,生个儿子嘛,就入什么劳什子褒见一字贬在片言,便贵逾轩冕诛深斧钺的《板荡箴》好了。现如今戎戈不动,草偃风迈写远追虚的,大体所底,如斯而已如斯而已。杜钦撇了撇嘴。
世子殿下卫玠前几年鸿律蟠采,声英克彪如龙如虬,在“木秀榜”中,胜过北地燕国取意“昭昭若日月之明”,以仁义炳耀的昭明太子,符采相胜。这几年,雅咏温恭谦良俭让,总是跑不掉的。纤尘不染,方可解开地网天罗,但世间哪有混俗之中能脱俗,似淡月之映轻云的人。圣人不过是完得心上之本来,可言了心罢了。艳溢锱毫,可使彩霞散绮,淡月垂钩的大世子卫玠,同样不例外。
对于群王大人的那次入宫敷表降阙秉奏以言,垂珠以听天下的天子钦定卫玠为驸马,杜钦略有耳闻。一说圣上属意早已响盈四表的大世子,扬言以明事。一说署名《点绛唇》的檀蘅公主,向父皇的“悦笑”作玩,断了全天下女子的慕颦念想之心。从胥群王父子那次返回兖州起,樊渠、章筵、灞岸清谈,再也不见那位理懿而辞雅“鳞萃”的身影。卫玠孤身住进清邃园,也是即将成为驸马的一大佐证。
雨霁高烟收素练,南蒲波纹如酒绿。
杜钦惆怅暮天,这次从已是壮年憔悴,华发改朱颜的群王大人手中领过的任务,是将僻谬逃离墙宇重峻的大世子卫玠抓回,“处理”掉令其迤逦香尘染惹的萧疏女子,卫玠若有反抗,便废去功力,只消不致钟鼓体虚为声闻而招击撞即可。
这事执掌遮幕营的宋弼做不得,统领朝阙骑的张傅做不来。做不得的原因是宋弼与大世子“襟袖依约”多有交集,遮幕营成立的初衷也是保护卫玠,倘若宋弼在这件事上稍有缱绻,日后与卫玠不至于霜风凄惨疏淡,也是心生嫌隙。做不来则是因为张傅锋颖毕露,不能缓急应节,粗人一个。所以这件只可幕密遮灯逡巡的暗事,交由掌管谍报暗牖性质捕雀营的杜夷甫。
肃清风禁,蓼烟苇风萧索,捕雀营骑卒旁作穆穆,杜钦执辔立诚在肃,五味纷杂而莫显。
关于大世子卫玠的功夫,杜钦特地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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