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新村一大半的人是死在蒙古人手,这里面包括朱达的父母,而向伯应该是死在大明官军刀下,临死前还有搏斗,李总旗一家则和向伯一样,他们毕竟是武家子弟,遇事反应要快,或许因为他们是卫所武家,所以对官军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所以死在了这边。
在河边新村这边,尸体同样被堆成了一堆,面下面都有煤块和柴草,各处工场能被抢走的都被抢走了,其他也被有意无意破坏的残破不堪。
找到父母和向伯的尸体后,朱达和周青云没有继续搬运翻找,这是个太让人疲惫的活计,至于李总旗一家的尸体则是在这个过程中找到的,只是不见了李春花,少女未必来得及躲避,或许在尸体堆的最底下。
周青云本来要将朱家父母和向伯的尸体挖坑掩埋,但朱达制止了这种行为,两个人已经很累了,黑夜中有这样那样的危险,大明官军和蒙古马队不是没有回来的可能,死的人死了,活着的还要活下去。
柜台和两家存钱的地方自然被席卷一空,只是藏钱的地方还完好无损,这里放着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拿着银子离开河边新村之前,朱达和周青云用找到的油泼洒在尸体堆,然后引燃了火,接下来又赶回白堡村,同样放了一把火。
官军的坐骑和兵器披挂都被他们带了出来,村里还能用的粮食和腌菜之类也尽可能的带了些。
“我们还要在山里住些日子,鞑子和官兵都冲着西南边去了,有八成的可能还要走回头路,我们现在藏山里最安全,先尽可能的备齐物资吧!”
朱达闷声和周青云解释,平时双方有默契,可在这样的要紧关头,朱达和周青云的反应和情绪很不一样,他决定把话说透,免得有什么误会或者自行其是。
两个人年纪相近,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但实际朱达的心理年龄比周青云成熟的多,朱达平时遇事做事,有自己的逻辑和经验,而这个年纪的周青云,更多的还是本能和直觉。
“我们一直猫在山里不出来?”
“鞑子和官兵早晚都要走的,不过现在乡野已经乱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会盗贼遍地,活下来的百姓也会拿起刀枪,我们两个人带着秦琴很难生存,唯一能依仗的地方就是城里,这些官军骑兵十有**是大同总兵的部下,那我们去大同城也不安全,去怀仁县最稳妥。”
这几年来,朱达从长辈,特别是秦秀才那里了解到,大明的律法和规矩只在城池以及周围几里勉强通用,在那之外则是靠着乡绅和土豪甚至寺庙和绿林江湖维持基本的秩序,因为有这些势力维持着并保持平衡,所以才有“田园温情”,才有“淳朴善良”。
但现在,入侵的蒙古马队和疯狂的大明官兵摧毁了这套乡野间的秩序和平衡,剩下的所有人为了活着为了掠夺活着为了随便什么,都会无法无天,这个环境对于朱达和周青云来说太危险了,他们两人两骑还能打不过就跑,如果加秦琴,那就什么都不好说。
而城内则不同,朱达所说的城池不是说郑家集这等有规模的土围子,而是大明性政治所所在的城池,也就是所谓“县州府”各级衙门所在的城市,在大同地方,凡是这等县州府所在都是城墙高耸,相对安全。
袁标、向伯和秦秀才都讲过古,说蒙古人入寇大同的次数不算少,摸到山西边境甚至更加深入的次数都很多,大明官军也有野战的惨败,但蒙古马队野战可以,却不善于攻城,几次破城都是因为城内出了奸细,在此之外,基本没有成功过,甚至蒙古人自己都会避免攻城,尤其在大同边镇内的各个城池尤其如此,因为这里是边镇战区,城市的城墙和防务都格外要紧。
“如果怀仁县也被鞑子或者官军打下来怎么办?”
“那样就继续向南逃。”
周青云提出了个相对极端的可能,朱达却没太在意,蒙古马队这次的行动明显是快进快出的意思,不太可能会在坚城下纠缠,若是官军打下的怀仁县城,那就等于谋反了,大同大乱,那时候留在大同已经没有意义。
缴获官军骑兵的六匹马都驮满了包袱,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了,有煤块和柴草的助燃,河边新村和白堡村的大火烧得越来越旺,朱达和周青云对着两个村子各磕了九个头。
“朱达,我们能报仇吗?”
“我们今年十五岁,最少还有几十年好活,只要不忘,那就能报!”
磕完头之后两人马离开,当快要进山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朱达回头看过去,却发现不光白堡村和河边新村有浓烟升起,几个地方都是一样。
在山里熟悉的地方把马匹拴好,朱达和周青云又是快步了山坡,在这几日他们瞭望观察的地方。
不止白堡村和河边新村起了火冒了烟,远处的下马村,更远处的几个村庄,以及郑家集的方向,有道道烟柱冒起,他们不知道其他村子发生了什么,可想想昨夜里在自家村里所看到的,这些燃烧就让人心底发寒。
“这些畜生,这些畜生,这些狗杂种到底要干什么?”周青云呆愣在那里喃喃自语,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过冲击,已经让他语无伦次。
朱达也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愣怔了会之后,他却向着山顶走去,周青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
在山顶的确可以望的更远些,在这里能看到大同城池的轮廓,也能看到更多的烟柱,大同周围有许多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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