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丛走去,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晏芝趴在车窗前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他到底想干嘛,于是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一走到外头,刺骨的寒风就往衣服里头钻,本来有几分睡意的身体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牙齿冻得直上下打颤。
“怎么了?有什么?”晏芝身子抖得厉害,伸手揽住他胳膊。
低头一看,向之衡手中多了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它看上去有点惊恐,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身子非常瘦弱,几乎没有什么肉,摸上去只有一把骨头。
猫前侧的一只脚好像受了伤,爪子上头流了不少血,向之衡低着头帮它处理着伤口。
晏芝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身为外科医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能跟兽医无缝相接,对什么物种都是一视同仁。
“前脚估计被车碾了,关节都弯了。”
他轻声说道,一边往左右看了下:“这么小一只,怎么不见它爸妈呢?”
“你以为所有生物从小都沐浴在亲情的摇篮里头吗?”晏芝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接过来,“带回去吧。”
向之衡低头看她一脸慈祥地逗弄着猫,手指轻轻挠着它下巴。它心中的警惕好像也慢慢放下来,眯起眼睛享受着,偶尔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叫声。
他心中对这奶猫的情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居然有点不平衡起来:什么都好说,主要这小崽子性别为男。
操,这世道,人不如猫。
晏芝回了车上也不睡觉,原本就不怎么停留在向之衡身上的注意力,这下全转移到了猫身上,还时不时差遣他拿几包纸巾过来,正眼都没瞧过他。
向之衡扯扯嘴角,表情都耷拉了一半,一边还嚷嚷着:“我猜肯定是哪个喜欢寻花问柳的母猫,始乱终弃,外头有了别的男人,才把小孩子丢下。”
“这你都知道?”她漫步经心说着。
“还用问吗。”他说,“你们女生就这样,见一个爱一个,喜新厌旧的生物。”
她斜着眼睛看他:“那也比心中只有游戏的某些男同志好一点。”
为表赞同,奶猫非常默契地“喵”了一声。
“胡扯,我怎么就只想着游戏了?”
要不是握着方向盘,向之衡早就掰着手指念叨起来:“你看啊,每天忙着赚钱养家,在医院累得要死要活,哪有力气干家务?家里头放松下打个游戏也得被骂,睡个懒觉也得被骂,来了只猫地位还日趋下降,我特么容易吗我?”
“你牛逼,去跟别人住啊!”晏芝不服气地呛他一句,“别的姑娘家温柔,你把家当游戏厅都不会说半句。”
向之衡一下子没了气势,缩了缩脑袋:“闹着玩呢,咱闹着玩。”
“你咋这么经不起逗呢?”
她回过头继续逗猫,不再理会他。
车内沉默了半天,向之衡忽然话锋一转,问她说:“哎——再有两个多月过年了吧?你回家里头?”
晏芝:“不回家里头回哪儿?跟你窝在家里头放鞭炮?”
他忍不住笑起来,一手撑在车窗前不经意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吧?过年七八姑八大婆嘴巴就开始碎,一看见我就得说半天。”
她心想:这能不说嘛,自家外甥宅成这样,搞不准有社交障碍。
“我爸妈也老看我不爽,唠叨得要死。只要我站着就不让我坐着,坐着就不让我躺着,为人异常凶残。”
“所以我不负责任地分析猜测了下,十有八九是因为本人仪表堂堂帅气多金,可是至今为止却没办法把自个儿对象带给他们看,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晏芝听到这里,指尖顿了下,可是也没吭声,低头看着奶猫伏在腿上打哈欠,两只爪子伸在前头,歪着脑袋听向之衡说话,好像能听懂似的。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只听他忽然开口道:“所以过年那段时间,你在这儿缓几天吧,跟我回趟家,你看行吗?”
晏芝挺佩服他,说这话时语气淡得像在问“明天中午吃什么”一样,淡定又自然。
她“哦”了一声,也没什么表情,同样是不咸不淡的回应。
见家长这种值得慎重对待又显得紧张的事情,两个人反应却是心照不宣得冷静,好像无关痛痒。
可是仔细看,向之衡手心微微出了汗,手指看似焦虑地点着,方向盘把套变得湿热又黏糊;晏芝甚至都无暇顾及腿上的猫,侧头看着窗外,有些紧张地抿着嘴角,心里头也不知琢磨着什么。
车里头最清闲冷静的,还是得当属某只没谈过恋爱的猫。
※※※
猫在家里头养了几天,向之衡自作主张地给它取了个非常膈应人的名字——向二宝。
理由是这货在上海中环附近捡到的,所谓内中外郊四条环线,属于第二道,所以应该有个“二”字;其次是他先拿在手上,自然是要跟爹姓。
反正晏芝是非常拒绝的,但是听他喊多了实在是耳朵出茧,竟然也慢慢适应了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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