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一眼那睡得更加香甜的秋果,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待至书房,他右手轻抬,书案上的烛火骤然亮起,而这屋中竟已有一人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逢熙的椅子上。
逢熙看向那人随意搭在书案上的腿,淡淡道:“童玉然,起来。”
那人梳着一头的小辫子,辫子上缠着坠有细碎宝石的红绳,额前戴着同色系的抹额,一颗镶金红宝石嵌在正中,一张小麦色的面庞轮廓很深,十分硬朗。
此刻,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逢熙,露齿一笑:“许久未见,殿下不想臣么?”
逢熙则是目光冰凉的睨着他,薄唇轻启:“滚出去。”
童玉然瘪瘪嘴,收回了搭在书案上的脚,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对着逢熙行了礼,声音有些闷闷的:“臣知错……”
“贸然来此,可有想过后果?”逢熙盯着他,嗓音冷冽。
童玉然摸了摸鼻子,满不在乎道:“不是殿下说要送雍和帝一份大礼么?”
“所以呢?”逢熙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臣来看看热闹。”童玉然又咧嘴笑了。
“你可还记得,在雍和帝那里,你已是个死人了?”逢熙的嗓音愈发冰凉,看向童玉然的眼神也有些凌厉。
童玉然心道不妙,当下便又抱拳道:“臣自然知道,臣此番前来,其实是为了送殿下些东西。”
“什么?”逢熙语气仍然疏离淡漠。
童玉然伸手便往自己衣襟里摸索,他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逢熙,又笑得灿烂:“殿下,这可是雍和帝拼命想捂住的秘密哦!”
雍和帝的秘密?逢熙有些惊诧。
所说这世间,除却秋果曾因为结梦珠,而让他测算不到她的过去,剩下的那一个,便是雍和帝了。
不论他的帝位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便一定会有些真龙之气护着他。
故而,他若只用简单的术法,便动不得雍和帝分毫。
此时听童玉然说雍和帝的秘密,他倒觉得很是新奇。
逢熙将手中的信封打开,取出其中那一张单薄的纸来展开。
他凝神盯着那纸张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在那纸上的数行墨色间流转。
半晌,他才微勾着唇,笑了。
那一笑,仿佛冰雪刹那融尽,又似白昙于月夜骤然盛放。
雪袖拂过,那薄薄的纸张连带着信封都被烛火点燃,瞬间烧成灰烬。
“怎么样?殿下可满意?”童玉然笑嘻嘻的问。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逢熙没有表态,只是问道。
童玉然哼笑了一声,顺手梳理了一把自己的小辫子,得意洋洋道:“之前他摆老子一道,让老子成了‘死人’,再见不得光!老子气不过,便趁着西山休整之机,费了好大气力挖来了这些辛密!”
逢熙微勾唇角,墨瞳之中光华明灭,橙黄的烛火映照着他如玉的侧脸,勾描过他的眼睫。
“看来,是时候了……”他忽而抬首,透过半开的窗,看向那黑沉沉的夜,嗓音轻轻的,碾碎在自窗外吹进来的寒风里。
他想起雍和帝腰间那一直不曾取下的血玉,眼瞳之中讥讽之色更甚。
他抬首,看向童玉然,薄唇轻抿,片刻后才叹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还有越泽,我亦欠他良多。”
童玉然大抵是从未见过逢熙这般模样,亦未曾听过他说这些感性的话,当下便愣住了。
而后他回过神来,竟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有些手足无措。
他含含糊糊了半晌,才道:“殿下说这些作甚?臣与越泽都是大越的人,自当为了大越而付出一切!”
他这话说得十分豪气,而逢熙听了,也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前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若无你们,我又如何能坚持这数年?”
若不是他们,单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走到今日?
童玉然挠了挠后脑勺,显然是十分不习惯逢熙这般对他,于是他道:“殿下可别这么说,臣……臣有些不习惯。”
因着他那不着调的性子,和话痨的毛病,殿下哪次见了他不是冷着眉眼让他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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