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父母骨灰,小弟将她送上了马车,而秦彻则特特陪她过去,彼时,他已经辞去了太医院院首的职务,也不再是秦氏族长,都道是无官一身轻,但是说得轻巧,谁又能真似他这般洒脱不羁?
那天,秦彻亲自为她驾马《归去来兮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
她喜欢听秦彻这样肆无忌惮的引吭高歌,京师那一池污水中,唯有秦彻始终这般高洁、自由,从医术到佛法,从京师到五台山,秦彻始终陪着她,这种陪伴,沉默却有力量,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和秦彻这样待在一起,只觉得单单和秦彻这么待着,不用说话,都觉得云淡风轻、天高地远。
只是那一天,三皇子府的侍卫却在京郊拦住了她,这是多年之后的首次见面,他老了很多,三十六岁的男人,本应正值壮年,但是他已经满脸风霜,头发不似从前那般浓密,中间还夹杂这少许灰白。
看得出,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
“敏珑,真的是你吗?”他走到她的车前,满脸沧桑,眼睛里却满是惊喜激动,“敏珑,这么多年了,你容颜未改,一如初见。”
“三皇子,别来无恙。”她淡淡开口,一颗心波澜不兴。
“我老了许多,还哪来的无恙?”掩饰不住一脸怅然,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敏珑,你到底还是要离开我?”
“三皇子,请自重,”仍就是语气淡然,“家父家母骨灰还在车上,等着入寺庙供奉,还请三皇子让道,别误了时辰。”
“敏珑,你愿意与他共同带父母骨灰上山,却不愿和我多说一言半字?”他指着站在一侧的秦彻,怒气翻腾,肃杀的模样彰显着亲王的威严,“徐敏珑,时至今日,你还敢说,你和这厮并无私情?他惦记了你这么些年,满京师谁不知他秦彻是个痴情种?为了你连身家性命都全然不顾?你敢说你心里没他?!”
“三皇子措辞不挡,”一直一言不发的秦彻,这时候却开口了,一脸坦然笑意,“我与敏珑,男未娶女未嫁,即便生情,也是正大光明,又怎么会是私情?”
他目如鹰隼,恨不得在秦彻脸上瞪出两个窟窿:“秦彻,你最好放明白点!这些年,我之所以对你手下留情,是因为你为敏珑诊治,不能失了你,若是还能寻得比你医术更精湛的,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在世?但是今时今日,我想取你性命,却是易如反掌。”
秦彻笑了:“三皇子权倾朝野,想让我死,我自是活不过这一时三刻,只是我笃定三皇子不会下此毒手,若是我死了,那谁来陪敏珑上山?谁护敏珑周全?谁又能伺候在敏珑的病榻前?难不成三皇子要抛下江山社稷,愿意陪敏珑一生青灯古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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