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疯了的少年游侠,谢运也只能表示自己也运势不佳,否则怎么碰上这种不要命的人物。
那百余吊睛大虫岂是凡物?便是那登堂入室的五品高手都得避其锋芒。并且这些大虫还一改常态,并不单独行动,而是十数头同时狩猎,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
他刚想要求饶,陈余右手边按在了他的喉咙上,微笑着道:“你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三岁孩童,还有一个妻子在家等你吃饭?”
谢运连忙点头,旋即看向陈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又连忙摇头。
“既然没有,那便带路,长得那么粗壮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得!”他松开了手掌,一脚踹在了谢运的屁股上,防范不及之下被踹了个狗啃泥的谢运僵硬的笑了笑,往旁边吐出一口泥土。
此时立冬已过五六天,寒气渐渐明显,早晚气温也差距极大。常年光照不足的深林更是湿冷无比,随着远处斜阳渐红,这气温也让人呼出一口白气。
被打晕的那些绿林响马尽数被遣散而去,谢运独自一人带着陈余往莲花山方向而已经流传了八十余载,经验最老到的猎户也不敢靠近。各种谣传也在附近疯传,一说便是陈余听闻的,这片称为百虎林的古木深林有百头吊睛大虫,亦有人见过其成群而行,所以这百头吊睛大虫的谣传也就变成了据说的真事。
这二说,便与那神魔鬼怪有关。传闻莲花山有一吃人的怪物,长得那是青面獠牙,且妖力十分高超,附近许多道爷大师入山后都未曾归来,不久便见遗物抛在林子口。
陈余对着两件事情很是感兴趣。鬼怪一说,叶秋并没有跟陈余提过,但也没否定。更何况有玄机道人这等谪仙珠玉在前,这神魔鬼怪似乎也更加可信了些。
不与气节符合的温度让陈余都觉得有些冷得过头了。阴气渐起,茂密的枝叶让夕阳仅剩的那点余热都没能透入。
没有真正在武道一途上登堂入室的谢运更是糟糕,他紧了紧身上的老旧棉衣,一张黑脸有些发白。他看向只是微微不适的陈余,心中不免多了佩服的念头。
已经靠近百虎林的深处,再走不久就能看到莲花山的山脚。寒气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呛鼻的奇特味道。只是那百头吊睛大虫尚未能瞧见,不知道是真是假。
心中有些遗憾的陈余也只是默不作声,继续的往前走。
谢运见陈余迈腿,连忙喝道:“大侠!再往前便是我都不认识的地界了!这附近有气味和脚印,想必那些大虫该现身了!咱便不往里去了!”
听着这话,陈余眉头一挑,道:“怕甚?”
“哎呀!我的姑爷爷,这再往里就是山把子的地盘,那大妖忒厉害了!前几年还有些道行高深的道长大师前来伏妖,可这一去不复返者比比皆是,次日便能在百虎林入口见着他们身上的物品,可这人,再也没能出来过了。”谢运害怕这少年游侠儿头脑发热,往那莲花山而去。
这一人去不要紧,死了就死了,不过是往莲花山脚下再添一具无名尸骨。但人家这是拖上了自己,一旦去了,那就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还没活够,那能去寻死?
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探寻,陈余就没把谢运的话放在心上。
那股牵引自己的感觉已经临近,直接冲击嗅觉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甚至到了粘稠。不用气机预判就能够知道危险越来越近。
他转头看向了一张黑脸被阴气侵袭得苍白的谢运,摇摇头道:“回去吧。”
谢运嗯了一声,旋即拉长了声音再嗯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陈余有些不耐烦,摆手道:“莲花山附近的阴气太重,多少让我积点阴德,拖累不死你的。”
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的这位绿林响马头子脸色一红,但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在世上摸爬打滚三十余年,已经学会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热血上涌就去行慷慨赴死之事,谢运脑子尚还没出问题。
他对着陈余一抱拳,算是诚恳的劝道:“少侠,我谢运虽然是你半威胁半绑架为你带路到此。但你一路以来也没伤过我弟兄。谢运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这莲花山不能去,谢运还是知道的,少侠切莫为一时好奇而葬送了性命!”
陈余往前的脚步稍稍落了一步,淡淡道:“晓得了。”
谢运知道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入这少年人的心里,他也只能淡然一笑,就凭自己那等口才,便是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无可能把这个少年游侠给吓唬回来。
“若是我回来了,你这伙人便听我号令如何?”陈余消失在浓雾之中笑着说出了一句话,让谢运为之错愕。
百虎林不一定能够见到百虎,但踏入莲花山地界,那就不一定了。
这吊睛大虫何时学会的群体狩猎,陈余已经无从过问。但这超过半丈的体型就让陈余从肚子都生出了骂娘的冲动。
被畜生盯上的滋味一定不好受,被九头半丈高的猛兽盯上的滋味更不好受。
莲花山下浓雾渐起,入夜之后的山寂静非凡,偶尔有鸟叫狼啸越过古木深林,伴随一阵寒风扑袭而来。
成圆围住陈余的九头白虎低声的咆哮着,在夜色之下,那十八对眼睛冒着绿光,似许久未曾尝过人肉的滋味。
陈余苦笑一声,这是把自己当成一顿餐点了?轻轻拍掉身上挂着的寒露,九头要怎么分,就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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