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大方典雅,构图精巧,难得是不复杂,瞧着甚是美妙。景语的手艺不好,但眼界不低,“不得了,这给我绣了真是浪费,你还是留着吧,以后送人也是不错。”
湖菱柔声笑道:“娘子什么时候和我生分了,若娘子不得空,我帮您戳几针也很方便。”
景语暗叹一声。几个花样都不是喜俗常见的彩蝶鸳鸯,怕是特意没弄得太喜庆。为着她的事,瑞姨娘和湖菱几人忙前忙后,反倒她落得不紧不慢。许多事她没当回事,却累得旁人小心体贴,她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如此再看这花稿,更是没有闲心去捣鼓那般精细。景语不想当面拂了她的好意,便把图样卷好,打算找个时机还给她。
“娘子,”丫鬟萍儿提来一只小木桶,“我去厨房讨了桶新鲜李子,可好吃了!”
小半桶的井水里满是青中带红的甜李子,瞧着就解渴。景语尝了一个,果然红瓤酸甜,“萍儿,先洗一半给姨娘送去。”
瑞姨娘还在午睡,湖柳出来道谢,说了几句话又回屋里守着。景语叫萍儿到跟前来,低头往她脚上看去,“萍儿,你这裤腿是不是短了些?”
果然,萍儿脚踝处,裤脚上移露出了两指宽的白袜。小丫头正是抽条的年纪,个把月就要拔高几分,衣裳哪里跟得上。萍儿被瞧得不好意思,跳着脚躲到景语背后,“娘子!”
湖菱也笑,“萍儿你晚间换下来,我给你加道边儿。”
这些顺手的事,住在一个院里,湖菱也乐意帮大家缝缝补补。萍儿知道她的手艺好,喜得连连道谢,又见一旁的柳篾筐里有不少针头线脑,就缠着景语要学绣活。
景语手艺平常,想来想去,就把以前在侯府时最顺手的两个边脚花样绣给她。简单的兰草卷纹,以后想改什么花式都便宜。
快绣完时,宋婆子忽然大步跑进院来,气喘吁吁,“娘子,不得了了!”
没头没脑一句,唬得萍儿和湖菱从小凳上站起来,景语倒还镇定些,“这是怎么了?”
宋婆子常在府里乱窜,什么事都要抢着听一耳朵。此刻她脸上又惊又惧,隐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娘子,玉萱那个作死的冲撞了谢太尉,现在人被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景语原知道宋婆子大惊小怪的性子,却仍是一针戳到手指头上,“玉萱被谢骁关起来了?”
一瞬间,她只觉得荒诞,玉萱是谁,谢骁是谁,玉萱怎么会被谢骁关起来?而后那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扎得她浑身激灵。一股躁意忽蹿上心头,她皱眉道:“宋妈妈没听错,可知道是因为何事?”
宋婆子就看个热闹,哪里知道许多,“这就不知了,娘子你快去看看吧!”
玉萱被关在三房的一间耳室里。她不知为何冲撞了谢太尉,被太尉的亲随扣下,连秦家人都插不上手。
这一路,景语心中一片混沌。谢骁从前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从不做出格的事,可一件事他若占理,便是三分好处也要讨到九分去。从前浓情蜜意时她就不是对手,如今形同陌路,玉萱不知如何得罪了他,更是叫人忐忑不安。她怕见到他,一个比十年前更陌生的谢骁,面目模糊,情状可怖。
三房几个院子隔墙相邻,彼此掩映成趣,颇为宁静雅致。院中少有人走动,树影蝉声,轻尘无风,并没有见事而起的浮躁。景语先来到“松风居”,拜见秦明彦和纪氏。
秦明彦在中堂上坐,纪氏在旁也很镇定,景语一瞧就松了半口气。想来事情还不算太坏,印象中纪氏是个真正和善的人,若谢骁对玉萱喊打喊杀,纪氏必不落忍。
景语给三叔三婶娘见礼,开门见山道:“三叔恕罪,侄女给您添麻烦了。侄女听人报信过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知我的丫鬟现在何处,可否方便容我见上一面?”
秦明彦倒是知道,到底是那个丫鬟的错,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秦明彦便道他会帮忙照看,让她先回去。
“三叔,您就让我见上一面吧。”景语却不敢相信。在她不多的印象里,这位三叔甚是低调,像个仙人似的在外游山玩水,这样陌生的长辈,怎会为她和一个丫鬟尽心尽力?
纪氏一听他们犟上了,上前柔声劝慰道:“九娘子莫急,太尉把人安置在这里,正是想小事化了,你且安心些。”
他二人的言下之意,景语自然晓得,她若在谢骁之前私见玉萱,就有了诸多嫌隙。可是那又怎样,她在路上想了无数遍,都想不出谨小慎微的玉萱如何会与高高在上的谢骁扯上关系。不见上一面问一问原委,叫她如何安心?景语犯了倔,只恳求道:“三叔和三婶娘的好意,侄女心里万分感激。只她不仅是丫鬟,更是陪伴我多年的友伴,此时人人都可避她弃她,独我不可。”
闻言,秦明彦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他从前并没注意过大房的这个庶侄女,这番话倒教他有了改观。他不是迂板之人,闻言拿过桌边的拐杖,笑道:“你倒是不怕,那我有什么可怕。”
纪氏要来扶他,秦明彦拒绝了,“不过几步路。”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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