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快了,那个人就要来了。
她好像已渐能控制着梦的走向,明暗交替间,由远处飞来一支铁箭,正中一名贼人背心,这一箭力道颇大,竟带着中箭之人往前直飞出数丈远,“扑通”落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见斜刺山道上飞驰而来一匹骏马,马上人穿了件黑色的狐裘外袍,夕阳斜映在身上泛着幽光。
他回手自身后取出一支箭来,瞄也未瞄,直接在马上拉动弓弦,一道乌光疾射而来,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穿颅而过,又了结了一名土匪。
明月已然站住,瞪大眼睛试图要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可任她如何努力,结果却是徒劳。
剩下的十来个贼人一片哗然,呼啸围上。
战斗结束得极快,眨眼的工夫来人已经砍瓜切菜般放倒了一地,见再没有活人向他动手,将染了血的宝剑还回鞘中。
那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扫视了一遍落难的妇孺,开口道:“我另有要事,无暇护送诸位,尔等赶紧离开这附近,若是无处可去,便趁着天还未黑往南走,赶到顺台,叫顺台知县收留你们。”
话音未落,他无视遍地血污和幸存者的哀号,提缰绳催马便走。
明月心砰砰而跳,自后面追了两步,忍不住大声问道:“喂,等一下,你到底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啊?”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知道这么着对那人喊话颇有些无礼,奈何这问题心心念念已经折磨了她好几年,这会儿一有机会,实在是忍不住了。
随着这话喊出来,那人的背影滞了滞,连人带马泛起一道白光。
刺目光晕中明月已然转醒,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体犹在微微颤栗,心神恍惚,呆怔了半晌方才确定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来,披上衣裳。
梦里的那一段往事已经过去了七年,大约是当时的弱小无力太叫人痛恨,明月每回想起,都恨不得自己遇到那事的时候能再长大些,这次她在睡梦中终于如愿以偿。
当时她还不到八岁,和江氏一起被隋凤的对头所掳。
那个血腥残酷的黄昏在明月记忆深处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断后的二叔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那是她父亲隋凤的结义兄弟,名叫粱宏茂。
他没有妻小,一直到现在,金汤寨依旧没有二当家,那是给他空的位置。
参与掳人的土匪全都死了,而和母女俩一起获救的妇孺由始至终不知道那时候隋凤的妻女就在她们中间。
但这件事带给他们一家人的影响可太大了。
隋凤咽不下这口气去,着意交好兵强马壮的陈佐芝,两股势力互为引援,终在去年将邺州境内所有和他们作对的大小山寨尽数拔起,当年劫掠江氏和明月的那个寨子更是早被夷为平地。
隋凤打着为梁宏茂报仇的旗号,将对方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而隋凤和江氏的关系也是从七年前开始变得冷淡异常,就连隋明城出生都没能有所改观。
说实话,连明月都觉着隋凤待弟弟隋明城远不及对自己好。
明城刚六岁,对人对事还懵懵懂懂的,父母这般,他就格外依恋明月这个姐姐。
静夜里,明月轻轻叹了口气,倚靠在床头,将一只胳膊枕在脑袋后。
七年了,哪怕她记事早,当时印象也深刻,经过这七年的时光,两千多个日夜,那人的面容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就像梦中的一样,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全都一无所知。
那袭狐裘外袍还是娘亲江氏说给她听的。
当时的顺台知县姓关名嘉,白州人,据说是白州三大宗族之一关氏的旁系子孙。
金汤寨和官府早便势同水火,她们最终没有逃去顺台寻求庇护,自然也就没能见着那位关知县,直到前年,明月才打听到关嘉因和上司不合,率性地辞官回家去了。
腊月的夜晚很冷,明月只是稍稍发了会儿呆,就觉着浑身凉透,这会儿再躺下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穿好了衣裳,摸索着点上油灯。
油灯底座是个憨态可掬的白瓷娃娃,灯芯带起昏黄的光圈,照亮这间不大的卧房。
晚上看书伤眼睛,明月按捺住了想去隔壁书房找本白州图志来看看的冲动,从床头的柜子顶上取下一张弓来。
这张弓灰桑为干,青牛做角,既结实又轻便,丝亮漆清,保养得极好,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十分爱惜。
明月又到首饰盒子的底层捡了个黑色的铁扳指出来,带在手上,也不出门,就站在卧房中间,对着门口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瞄准,一下下拉着空弦。
这时候若是有人推门进来,非给她吓一大跳不可。
活动了一阵,明月心情渐渐好转,嘀咕了一声:“狗贼,吃我一箭!”松开手指,“嗡”,弓弦颤鸣不已。
算了,不想那些烦心事,先热热闹闹过个年再说。
明日等天亮了,就去见一见蔡九公蔡老神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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