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孝瞟了他一眼,虽然还绷着脸,眼底的温柔却泄露了主人的心情,粗声粗气地道:“要不是看在……算了,这两天吓坏了吧,这边肩膀暂时出租给你靠一靠。”
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毫不客气地扯过来攥紧,嘴里咕哝道:“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还出租……真小气。”
不知是熟悉的体味让他安心,还是这两天真的过于疲乏,他靠在清孝的肩头,不一会儿竟真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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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在争吵。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在车厢里,清孝却已经不在身旁。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去,见清孝正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看到了羽,两人都停止说话,走过来。
“这位就是浅见羽吧?我听清孝多次说起你。”中年男子和蔼地说道。
羽觉得他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清孝面无表情地道:“这是我伯父,正彦。”
羽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礼貌性地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正彦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我有事先走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望着正彦远去的背影,羽慢慢回味过来,低声叫道:“清孝,你这个伯父,不就是真田组的当家人么?他找你干什么?”
清孝闷不吭声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羽再也无法忍受他继续沉默,抓住他的手,叫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要去哪里?清孝,不要瞒我!”
清孝板着脸拨开羽的手,羽忍耐不住又想扑上去,清孝才忽然笑道:“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嘿,就是要吓吓你。”
他朝羽眨眨眼睛,道:“你有收到我的信么?导师肯接受我回去读书了。”
羽只觉晕头转向,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他的思维,呐呐地道:“你是在骗我对不对?那你伯父又出现在这里……”
清孝漫不经心地道:“他自然不太甘心,可还是只能放我走。”
他瞧着羽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又是一笑,道:“他不是对你说了一路顺风么?”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掩饰和慌张,但谁也舍不得打破他们小心呵护的温柔局面。
所以羽只是微笑着问道:“那么,今天我们到哪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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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了内田的旧庄园里休整了几天,精力和体力都恢复到最佳状态。原来的守卫都已经撤了,偌大的庄园只剩下他们两人,显得空荡荡的。只有斜坡上的老橡树依然枝繁叶茂,庭院中的三色堇开得正灿烂。不管世事几多变迁,它们始终如一,沉默地见证着他们的青春岁月。
“我还记得,你曾经在这棵树下给我看王尔德的书。”羽唇角带笑,沉浸在回忆中,低声说道,“结果巧克力把封面糊住了。”
“别说了,那次我还穿了厚厚的格子衬衫,想想佛洛里达的太阳吧!你还笑!”清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都把我忘光了!”
羽笑着拉起清孝的手,走进房门。门厅的鞋柜上面那盆天竺葵还在,因为长久乏人照料,已经枯死。一束阳光照在楼梯有些脱漆的栏杆上,象一幅发黄的电影胶片。
他在这里学会站立。
一步一步地走到阳光下。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将清孝的手握得更紧。幸福来得这样晚、这样艰难,他是真的真的不想放弃。
走过回忆,走过阴影,他很想和身边这个人,一直一直这么走下去。
“清孝,如果没有你,我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这份感激太深太重,以致于无论用什么语言来表示,都会显得太过轻浮。
他欠这个男子的,这一辈子都无法还清。因此,就算是全世界都有理由说这人如何罪大恶极,他也不能舍弃。
——只因在全世界舍弃他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但他多么希望,这个人也能坦然地站在阳光下,不必面对世人的责难和非议。
只有在见过安东之后,他才能真正理解清孝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所做出的牺牲。那噩梦般的三年,对于他来说是不堪回首的迷醉,对于清孝却分分秒秒都是凌迟。
轻轻地叹息一声,他靠紧清孝:“带我去地下室看看吧,我想知道,我现在能不能面对。”
地下室是空的,阳光照不进来,惨白的瓷砖在阴暗中沤出潮湿幽微的氛围。如果不是密闭的铁门和监视设备还在,几乎看不出有个人曾在这里住过并死去。
旧地重游,他的心情意外平静,曾经象海浪拍打着峭壁一样的愤怒消失了。他曾经以为,对那个人的仇恨会一直持续到坟墓里,但仅仅几个月而已,那样狂暴强烈到无法自抑的情感竟也平息下来。
潮水退却,蓦然展露出的柔软内心,洁白纯美如月光下的沙地。
这宁静的心绪来自于清孝无价的馈赠,是对方的生死与共,让他在历经浩劫之后仍然能拥有爱和感激。
一种柔情如闪电般的击中了他,尽管前路仍然迷惘,也许他仍旧不够了解清孝,但他希望,他是离清孝最近的一个。
“我还记得第一次走进这间地下室的心情。”他喃喃地诉说,“内心的愤怒和恐惧象火一样地燃烧,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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