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着,也知道你能听见,我劝你还是自己起来。”姜芜看了看床上的父亲,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一个明媚的秋日的早晨,这本该是一天最美好的开始,可现在姜芜却不得不站在这里面对这些让她不快的人和事,她实在是再难拿出更友善的态度了。
“父亲病了!”姜岚将孩子从床上抱下来,放到有些距离的椅子上,急吼吼往姜芜身边凑。
姜芜的注意力从姜父那里转移到姜岚身上,她微微侧身,目光凛然,“刚刚是你说的吧,要以遗弃的罪名来告我。”
姜岚分辨道,“若是你放着爸爸不管,我当然可以起诉你,但若是你肯……你肯出钱,我出力,一家人也都好商量。”
姜芜笑了,笑得好不畅快,“姜岚,你还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姜岚也不计较姜芜的冷嘲热讽,要知道姜芜也好,还是她那位妻子,都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她就不信若是一个苛待亲生父亲的名声扣在她身上,她会真的会无动于衷。
姜岚打定主意后,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姜芜抢在了她的前面。
就听姜芜道,“说到遗弃的话,这里有个人比我更有话语权,是不是,父亲。”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久违地姜芜再次以父亲来称呼姜盛元,躺在床上演戏的男人哪怕再无情、再虚伪,对于女儿的一声父亲,他也不能不动容。
姜盛元仍旧闭着眼睛,可明眼人都能够分辨得出,姜盛元的眼皮在不停跳动,这刚好说明他内心的不平静。
“遗弃罪是指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行为。”姜芜站在床边侃侃而谈,她看看姜父道,“您年幼,那是无稽之谈,年老,您也说不上,自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法定的退休年龄都还没到呢,真说不上是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姜盛元正“晕”着呢,他无法反驳,于是姜岚想要上前接话,“可是现在……”
姜芜点点头,继续道,“年老,年幼没有独立生活能力,这几条都挨不上,所以你们就另辟蹊径想要挨上患病的边儿是吗?”
姜芜从床边重新走到了姜岚的面前,“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又读过些什么书,但是这样幼稚可笑的算计,真是太天真了一点。”姜芜回头看了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沈慕一眼,两个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由姜芜继续开口道,“我们刚刚不戳穿你们的计量,是因为这实在太拙劣,根本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关于遗弃,你告我告不告得赢我根本不关心,倒是……”
说着,姜芜转过身,重新看向姜盛元,“倒是父亲你,你在我年幼的时候,在我没有办法独立生活的时候,身负扶养义务却拒不履行扶养我的责任,你才是真正的遗弃,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我在六岁的时候被你遗弃在马路边,被坏人拐走,若这被认定为遗弃造成的严重后果,那么,父亲你要承担刑事责任,别说躺在这里等着我给你赡养费,到时候只怕我提起诉讼,你要把这些年所欠我的,一分一分都给我还回来。”
“你……”姜岚震惊。
姜芜气场全开,身上有平日里上庭的风采,她咄咄逼人,一字一句道,“姜岚,我相信你了解过我,我是华策的金牌律师,擅长应对各种各样的委托,而且你知道么,我还擅长打舆论战,如果我想收拾你,甚至都不用等到法庭上,被遗弃少女数年苦读成才,至亲上门碰瓷索要抚养费,这个标题你觉得怎么样?这个风声只要放出去,别说是京元市就算是兴城你们也难以立足。”
第174章
听到姜芜按在自己和小女儿身上的罪名,姜盛元果然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颤颤巍巍指着姜芜道,“你,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那一次只是一个意外,是因为……”
说到此处,姜盛元下意识地看了小女儿一眼,姜芜那次意外的起因是什么,还真是不好提起来,姜父只好话锋一转对姜芜道,“再说你现在这不是没事嘛。”
姜芜淡然道,“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可不是托您的福,是因为当时在场还有许多好心人,是他们帮我报了警,所以才没有让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姜父沉默片刻又想出了新的推脱之词,“可你现在已经好好长大了。”
姜芜又道,“父亲不知道吧,遗弃罪是一种典型的行为一经实施,就持续地对被害人的权利造成侵害,直至侵害行为停止的犯罪,而犯罪行为有连续或者持续状态的,从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计算,也就是说从我长大成人,自身具备了独立生活能力的那天起,你才不再负有对于我的扶养义务,通常来讲就是法律上所说的年满十八周岁,只要现在还在追诉期内,我都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你,你……!”姜父终于有些慌了,他没有像陪伴小女儿一样陪伴过姜芜成长,所以他根本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现在的性格,不了解她的行事作风,更不了解她心里所思所想的一切,在他的印象里,姜芜就还是当年小小的,会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求他不要走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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