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阳关纵然能够死守一阵,朝堂怕会再度生乱。
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喘息局面, 怕也彻底颠覆。
更别说西胡未必有意结盟——倘若西胡王想趁乱牟利,跟北凉联手攻来,北境、西境悬危, 非但他的皇位不保,整个大夏百姓恐怕都得笼罩在战火下。
这般审慎思虑,端拱帝早已有过数次。
不过这般打算,他并未跟任何人透露过,此刻谢珩主动提及,未免意外。
端拱帝迟疑了下,示意谢珩坐着,“与西胡缔结盟约,合力牵制北凉,倘若事成,确实于我大有助益。届时北凉南边有虎阳关,西边有西胡夹峙,两处牵扯,互为援救,他便不敢轻动。北凉威胁稍去,锦州又紧邻西胡,这两处受牵制,朝堂中,朕也能轻松许多。”
“父皇所言甚是。”谢珩颔首。
“倘若事情难成,又当如何?”端拱帝话锋一转,“北凉手握太上皇,随时可能南侵,若此事泄露,西胡非但不结盟,反与北凉合力侵吞我西北国土,当如何应对?朝政未稳,国库仍旧空虚,兵马钱粮,都未恢复元气,届时朝中必定大乱!”
谢珩眉目一沉,或许是先入为主,或许是暗中渴求,在跟谭氏、傅良绍商议此事时,他确实未多考虑事败的可能。
不过这也无妨。
谢珩觑了眼端拱帝的神色,道:“不试一试,又怎知结果?父皇恕罪,儿臣在回京之前,已自作主张,安排人前往西胡,打探口风。倘若西胡有意,父皇得了准信,可遣使前往,倘若西胡无意,那人也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北凉。”
端拱帝神色微动,“派的是谁?”
“傅良绍。”
“傅……”端拱帝声音猛然顿住,眉目间已添了不悦,“怎会是他!”
“父皇息怒,儿臣如此安排,并非鲁莽行事。傅良绍虽是傅玄之子,秉性却与其父不同,早年傅玄居右相之位,傅良嗣、傅良雍皆借机弄权,与徐公望同为一丘之貉,居于高位却尸位素餐,只会贪贿敛财。而傅良绍——”谢珩顿了一下,竭力缓和语气,“丹州并不富庶,他居于长史之位,爱民如子,想必父皇也从吏部那里听说过。”
这是不争的事实,端拱帝眉目冷沉,并未答话。
谢珩续道:“傅良绍被困北凉时行刺鹰佐,据儿臣所知,鹰佐右眼被毁,一臂伤损,已难以如从前般行军作战。傅良绍既有此胆气心志,自然不会轻易泄露消息。鹰佐即便探得他跟西胡往来之事,也未必会起疑,毕竟父皇与傅玄的仇,他查得很清楚。”
这样一说,端拱帝紧紧拧着的眉头才算是舒展了些许。
“若此事能成,于我朝而言,也算功劳一件。”端拱帝冷声,“傅玄这儿子,倒令人意外。”
谢珩颔首不语,只等端拱帝暗自琢磨。
老皇帝虽器重姜瞻,身旁也有许多心腹之人,要紧大事上,却还是喜欢独自琢磨,不跟旁人透露——许多时候连谢珩都要瞒着,独自裁决安排。
谢珩知道这习惯,端坐在椅中,未再多言。
半晌,端拱帝才道:“听着可行。他的消息何时递回?”
“年后开朝前可以送回。”
这样算来,时日也不算太久,端拱帝遂道:“此事绝不可声张。”
“儿臣明白。”
端拱帝自御案后起身走出,朝政国事压在心里,瞧着谢珩还是两肩风尘,便道:“见过贵妃和英娥,早些回去,对了——”他猛然想起什么,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温和之态,“月前你舅舅带着家眷回京,朕已安排妥当。你两位表妹也在宫中,正好见面。”
说罢,打消了批折子的念头,叫徐善进来伺候,要遂谢珩一道去段贵妃宫中。
*
段贵妃的仪秋宫中,安谧如常。
深冬腊月,宫腔两侧绿意早已凋尽,只剩红墙琉璃瓦映照在日头下,光彩醒目。因年节将近,宫人成队往来,更在宫门各处打扫装点,仪秋宫一带住着段贵妃和乐安公主,自是格外精心。
谢珩陪着端拱帝过去,猜得乐安公主必在仪秋宫中,也未令内监出声,只悄然走进去。
仪秋宫内的布置几乎没变,因段贵妃喜爱养花,廊下专有花架,四季花卉不断。如今正是山茶盛开的时节,因薄云遮日,天气不冷不热,段贵妃特命人将山茶摆出来透气,亲自修建花枝。
她的身周围着数位宫人伺候,而在数步开外的西墙底下,有两数腊梅盛开。
腊梅旁边,站着乐安公主和一位少女。
乐安公主还是如常的宫装打扮,哪怕是这深冬时节,也打扮得颇鲜艳,像是逆着冬日寒冬盛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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