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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野,不要走,别离开我,舒野!”
天刚亮,陷入梦魇的男人挣脱了恐惧,逃回了现实世界。钟离突然惊醒,回过神来四处张望,看见旁边的男人安静的靠在床头,自己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就知道又做梦了。
钟离放开舒野的手,转过身背对他,舒野起床穿衣,出了卧室。钟离揪着被子心里痛骂自己,舒野都说了不会离开自己的,我到底在怕什么,这十年见过比这恐怖的画面不知有多少,听过的闲言恶语比这不堪入耳的又有多少,如果舒野真的离开了,不知会不会做出比梦里疯狂的行为。
舒野今天休息,做好早餐,两个人面对面,低着头往嘴里塞东西,钟离喝完半杯牛奶,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我上班去了”,就匆匆出了门。
路上钟离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恐惧,连和最亲密的人都不能坦诚相见。自己并不想害怕的,但就是克制不住,也不知道能对舒野说什么,难不成真的要说“舒野,求你别离开我”这样的话吗?转念一想,可他并没有离开啊!车子拐进空旷的停车场,舒野整理好心情,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早上都是帮几个老人修整遗容,没什么难度,但也不能放松,毕竟自己是他们的第一个引路人,他们去到另一个世界的第一映像自然不能差。一连八个人,钟离持续工作到中午,别的葬仪师都去吃饭了,连外面等候的家属都去吃饭了,可他没胃口,继续低头工作。家里的舒野随便吃了点,打了个电话给龚德,
“龚德,你吃饭了吗?”
“刚吃完,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问问你,钟离中午去食堂了吗?”
“钟离,没有啊,你要找他吗?”
“不用。”
舒野回了趟城,在街上逛了逛,顺便买了些东西。傍晚回到家,为钟离准备晚饭,刚把水烧开,钟离紧跟着进了家门。
“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做你的就好,我没胃口,”
“中午不吃,晚上也不打算吃了?”
舒野温柔的问道。钟离放下包没回答,
“我煮了面,多少吃一点吧!”
钟离还算是很听舒野的话的,就真的只吃了一点,然后进了浴室洗澡。
舒野收拾完就进了书房。水流声停了,钟离用一块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走了出来,舒野叫住他,
“钟离,你进来下,”
“有事?”
“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你要谈什么?”
钟离把毛巾盖在头上,低下头来不敢望他,生怕他下一句话就要离开自己。
“...钟离,你该刮胡子了,”
“嗯?就、就这个?”
“是啊,即使‘顾客’不会投诉你,但你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吧,”
“哦,好,”
“钟离,你能告诉我你梦里都梦到了什么吗?”
钟离接着擦擦头发,
“...”
“钟离,我们有什么...”
“舒野,要不你帮我刮胡子吧!”
钟离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舒野给他的脸上涂了一层洁白的泡沫,薄荷香味随之散发出来,脸上凉凉的。舒野拿一把锋利的刮胡刀,小心翼翼的自上而下刮过钟离的下巴。钟离一直看着舒野,但舒野始终避开他的眼睛,两个人没有交流,没有表情。
最后,舒野用湿毛巾擦干净他脸上残留的泡沫,钟离的唇轻轻碰了上来。舒野偏过头,拉开钟离,
“你应该静下来好好想想,”
“你觉得我该想什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样遮遮掩掩没意思,”
“那你是要听我说,求你不要走、求你别离开我这样的话才觉得有意思吗?”
“我只是想听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一句玩笑话而已,至于天天做噩梦被吓醒吗?”
“...”
舒野转身离开。
钟离回忆着这种恐惧的来源,一遍又一遍的温习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一条隐藏的伤口正在渐渐被挖开。
钟离靠在床边,舒野进来后就直接躺下睡觉。钟离抱着手看着背对他的舒野,他知道,越是隐藏,就越会暴露,现在,舒野有权知道这件事。他说得对,我们之间的确不该再有所隐瞒,如果现在都还不说,那才真是要逼着舒野离开自己,他不想这么做。他知道舒野没睡着,终于开了口,
“七年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和你一样,对我很好,他和我都是葬仪师,那时候我还没有搬到这儿,跟他住一个宿舍,他比我大两岁,工作经验比我丰富,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两年,两年后的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我,他说我们不可能长久下去的,于是我和他大吵一架,第一次和他吵架,我说,你可以走,我不拦你,于是真的他走了,就再没回来过。”
舒野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
“然后呢?”
“他出车祸,死了,我还记得,那天是我亲手帮他换的衣服,亲手帮他化的妆,一边用他教我的方法画着,一边掉着眼泪,眼泪湿了粉底花了妆,就卸掉再画,最后也是我亲手把他推进炉子,亲手帮他敛的骨灰,亲手把他埋到坟墓里的,五年来,我却从未去祭拜过他一次,我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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