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声音尖锐起来,简直不像一个中老年男人会发出的声音,这么听起来,居然有些凄惨了,顾晓山听着,心中居然也有些酸痛。
顾老爷沉默了下来,浑浊的眼盯着眼前的顾晓山。顾晓山确实是年轻力壮、颇得人望,能够拉拢足够的股东并不算很让人意外。毕竟,但是顾晓山自己的股权和唐果果所得的部分,就已经在30上下,顾老爷手中有33.3。以顾晓山多年积攒的声望,再捞一两个持股超过3的股东和他抗衡,根本是毫不费力的事情。
顾老爷冷冷一笑:「我没想到你这么浮躁,如果你有这样的心,应该开股东大会,冷不防地将我踢出董事会。那就有备无患了,现在你告诉我,难道不是打草惊蛇?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您说得对。如果我要逼您退出董事局,我就该打您一个措手不及。」顾晓山淡淡说道,「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没有这个打算。」
顾老爷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儿子——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那你的意思是?」
顾晓山说:「我的意思是,一家人,最重要就是和气。做生意,也是一样的。」
说完,顾晓山将茶碗中的茶汤饮尽,便站起来,说:「我还有工作,需要回去。毕竟,我现在也讲究工作和生活的平衡了,得认真工作,下班之后好好和韧子生活。」
顾老爷一拍茶几,那用力之猛,险些将桌子上的茶碗也震落。顾晓山也为此感到讶异,他实在不能相信父亲会如此失态。
「你这个傻逼!」顾老爷大声地骂道。
顾晓山刚刚还是吃惊,现在是大吃一惊。
顾老爷一直隐忍自持、彬彬有礼,对待家人也是礼貌中带着一丝生疏,哪里会有这样的表现?顾老爷却颤着声说:「我都是为你好啊!你要公司,你就拿去!你有这个本事,爸怎么会不舍得给你?可是你怎么可以将终身幸福交给那个不靠谱的浪荡子?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落得和我一样的收场吗?」
顾晓山震惊无比,竟也倒退了一步。他忽然想起韧子的话,韧子说顾老爷不是为了别的,是担心他的幸福才出手干预的。顾晓山嗤之以鼻,如今一看,竟然让韧子这个傻子说中了,反而他自诩聪明人,却不曾想到?
不,不是他不曾想到,是他不想这样猜测。他想要一个安心的理由去伤害父亲,对报复他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冷淡严苛。
他与父亲,在某程度上,竟然是心有灵犀的。
在父亲刚刚那一刻的爆发后,二人之间的气氛竟然也归于沉寂。像过去那么多年一样,父子之间不曾说一句真心体己话,言谈必是理智、利益与好处。
他俩彼此看着,一个年轻的,一个年老的,两个人,站在透雕的窗棂旁。午后阳光隔着琉璃射入,巴西铁树的枝叶在风中微微摇摆。
空气中尘埃浮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晓山才说:「他和我对彼此都很认真。不是您担心的那样。」顾晓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竟也是紧张的。
顾老爷微微摇头:「我要怎么相信?」
「时间,」顾晓山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顾老爷抬起眼来,看着顾晓山。顾晓山也这样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他,但眼神中的柔软与语气的锐利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用坚决得近乎无情的口吻说:「但是,韧子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韧子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已经改好了,是个专一的情人了。顾晓山亦然。
他们彼此相信,彼此相爱,就很足够。
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其实大部分都保持着和顾老爷类似的态度,认为这两个fēng_liú成性的有钱少爷不会长久。但很少人像顾老爷那样屁股坐得那么歪,非要觉得一定是郁韫韧这边先出问题。也许多人觉得顾晓山的吸引力更胜一筹,说不定会先出轨。
他俩倒没有和旁人解释什么。
如顾晓山所说的一样,他们不用费力向任何人解释,时间证明了一切。
他们在一起的头两三年,还有很多人说的,渐渐的,五年、六年,七年、八年,大家也当他们是模范伴侣看待了。到现在十年了,便是大家眼里「打风都打不散」的一双人了。
顾老爷在那次与顾晓山的会谈之后,便不再插手儿子的事——不仅是感情事,公事也是如此。顾老爷对郁韫韧的态度也如从前一样和蔼,好像之前的嫌隙不曾发生过。韧子便也如从前一样,将他当作一个亲近的长辈那样敬爱,彼此倒是很和睦的。
韧子也偶尔和顾晓山到顾家小住,可惜和这个家庭的氛围是格格不入,每次都挺憋屈的。要说顾老爷、顾晓雾对他不好,那就是冤枉人了,顾老爷和顾晓雾招待都很周到。可他置身顾家就是觉得不自在,大约是话不投机吧。
顾晓山安慰韧子说:「没事,我们家里就这样。」
事实上,顾晓山到郁家那儿小住也不习惯。郁老爷、郁韫韬对顾晓山也当然不会失礼,而且那么多年了,对他也算很有感情了,不是做作的招待,是真正的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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