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轻柔,却听得原玳心头一跳。家啊……她低头,将手贴近左胸口,低低的笑了。你都已经死了,家也没了,我该怎么回去啊……
一阵风吹来,身旁虚无的少女好像云烟一般被吹散了,原玳再次抬头,又看不见她了。原玳抬头,朝着少女方才出现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又不见了嘛,只是看了一眼这绝盛云海就不见了吗?那样,你就满足了?是了是了,你永远都是那么一个容易被满足的人,既然这样,这景也看了,为该走了吧。
她从山石跳下,稳稳的落在青草地地上,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断浪抽出来。寒光一闪,眼前的小半边山石被劈开,露出一整片光滑的石面来。
白光在眼前闪过,她提着刀,站在峰前,一动不动的在那光滑的石面上挥舞刀尖。最后一笔落下时,她抽刀,往后放回了刀鞘中,利落的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有风拂过,吹向石面,那片光滑平整的石面终于开始有了碎裂的痕迹,一点一点的碎开,顷刻间大量的石粉在她的背后轰然散开。
【天涯云中客,孤旅思初人。】
那些字,一笔一划都带着寂寞的张狂,凸显在石面上,屹立在茫茫云海前,就好像是一块墓碑一样,孤立无援……
这天,这地,这云,这海,这空无一人的顶峰,除了偶尔长风拂过,真是寂寞无声啊。
原玳行至山下时,已经快要带傍晚了。背好东西,一声长哨,五行的身影就从林间窜出,出现在自己眼前。翻身上马,利落的调转马头,朝着南进的黎州出发。
夕阳一点点的下垂,将她的身影拉的那么长,剧烈的奔驰中,那个少女虚无的身体再一次出现在她怀里。下意识的,她拽紧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阿玳,天快黑了,什么时候能够到黎州城?”怀里的少女身躯玲珑,六年前比她还要高挑的身姿如今却比她还矮上一点点,原玳牵着缰绳,拥着怀里虚虚实实的人,温和笑道,“今夜要露宿林间了,从此处赶到黎州城还有六个时辰,五行就算日行千里也不能在客栈关门前赶到那里的。”
怀里的华初点头,伸手摸了摸身下黑马长长的鬃毛,轻声道,“五行最近长得好快,因为是春天吗?它的鬃毛又长了好多,阿玳为什么不剪。”
“忙着赶路啊,而且你不觉得五行的鬃毛长一点比较好看,看起来很有绝世黑马的感觉吗?”她听得怀里少女的话,在暮色沉沉里垂眸应道。
身,下的黑马听得她的自言自语,抬头,踢了踢蹄子,甩了甩长长的鬃毛打了个响鼻。
“嗯,还真的有,阿玳你又开始说混话了。”怀里的少女抬头,嗔了她一眼,一颦一笑宛若昨日。原玳看着她的表情,低低的笑了出来,揽着她,目光柔和应对,“我哪有?”五行死了,三年前的时候死在蛮族左勒大将军的长,枪下。身,下的这匹坐骑,虽然也叫五行,可只不过是和五行一般的越崎马而已。
她没有说这些话,自顾自的固执回应着怀里少女的问话,仿若中间隔断的六年从来没有存在过。可她又分明的知晓,那六年的经历是如此的真实啊。几度梦回里那些鲜血,那些惨烈的白光,就和怀里的少女一般,深深的烙在心上。
她驾着马,怀里半搂着一个不存在的少女,向着河边不远处的破旧棚子驶去。
华初,已经死了啊。
她的心里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可是脑海里还是不可克制的想到,如今被她拥在怀里的人,是真实的。这就是华初的魂魄啊,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作风和容貌怎么就不是华初的魂魄呢?说好要一起上路的,她绝不会食言的啊……
夜色彻底暗了下来时,原玳用刀气逼出五六条河鱼,拎着这些鱼走向了棚子。生火洗净,将鱼扔进铁罐子里,原玳又扔了一些野菜进去,就开始熬鱼。
身旁的少女看她这番动作,又仔细的说了几个药草名,领着她翻到几棵良药放了进去,动作娴熟如同当年。鱼香味很快飘散出来,原玳看鱼也熟了,掰了两根木棍当筷子,就这么简单的吃了起来。
身旁的少女看着她略有些狼狈的吃相,就笑她,“怎么还跟个小馋猫一样。”
“因为华初做的东西好……吃啊。”下意识的,这句话脱口而出,说道结尾时,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将声音轻了下来。是了,这一次,做鱼的是自己,而不是身旁的华初啊。
原玳回头,死死的盯着身旁的华初,仿若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一般,可是借着火光,她看到的就是这个少女坐在地上抱着手臂柔柔看着自己的表情。
眼前的少女,伸手,拨开原玳额前的刘海,轻笑一声道,“阿玳怎么又穿上男装了,明明是个女孩子啊,你看,眼睛多漂亮啊。”
原玳抱着铁罐子,任由她抚着自己的发,僵在了原地。她的话语,让原玳想到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初城北门外的燕山脚下,那个星月底下的事情。
晚风徐徐的吹过,她好像又看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少女坐在星月的草地上,抚着自己额发的场景。细长茂盛的草在微风底下摇摆着身躯,星月底下被照耀得细致分明。那时也是这样,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还捧着她烤好的河鱼扭扭捏捏的说道,“穿男装方便嘛,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那人挑眉,眉眼之间有些不同于青涩少女的妩媚fēng_li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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