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再凶猛的野兽,也没有逃脱的可能。凌绝袖本就对花鸟虫鱼斗兽歌舞等皇室惯享的娱乐毫无兴趣,于是十年前,她将内里野兽分赠朝官,将兽寮改了囚房,并把自己关在牢中半月有余,最后任她想尽方法用尽蛮力依旧无法逃脱,这才命人开了牢顶石门把自己放出去,兽寮之固不可摧,由此可见一斑。双雕自幼跟随凌绝袖,虽知她如今功力大胜十年之前,要破牢并不困难,但若想换个人来干这活儿,放眼界凌院,怕是一个也找不出来。
如此情形,他们也不知该报是不报。
报,眼下凌绝袖必是比任何人都更难冷静,也更脱不开身;不报,强敌当前,若四使拦不住,汐蓝桦趁乱攻到主殿这边来,二人定也难挡。
“汐蓝桦何时变得如此强悍?竟能破牢而出。”流莺软剑在握,警惕着四下的同时,疑虑丛生。想那汐蓝桦刚被关押入闸时,是她和战易二人负责验测他的武功以策万全,而几乎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一个年前功力尚不及战易的人在不足一月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到能与凌绝袖抗衡的地步。
战易也是不解,但他没时间再多说什么,四使那头胜负逐见分晓,为今之计,唯有照实通报。他叩了叩大殿的门,想想以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进启德殿,便朝流莺使了个眼色,就在这时,殿门倒自己开了,洛莫一脸阴沉地跨过门槛,两眼木然看他,下巴绷得死紧。“何事喧哗。”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想在绝望中透一口生气而已。
流莺剑尖指向启德殿的东北方向,低头答道:“汐蓝桦破牢,已快攻至主殿,还请洛大人禀明皇上。”
洛莫顿时盛怒难当,一双薄拳咯咯作响。
“他来添什么乱?!”
看得出,若汐蓝桦此刻就在面前,她定会不假思索地冲上去与他拼命,因为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此刻只想着无论做什么也好,总要做些什么,否则她难保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所幸汐蓝桦还没具备短时间内攻到她面前的能力,所以她还能凭着那点从小练成的理智,转身回到殿中,一手搭上凌绝袖颤抖的肩,说一句她最最不想说的话。
“停下吧,没用的。”
“停下吧,没用的。”洛莫的声音不大,在我耳边却响得像旱天雷,“强加注力,只会伤了郡主。”
如今世上,若说世上还有视沂儿如自己生命般重要的人,除了我,只剩洛莫。她说的,是比我觉得的更要确实的事情。
掌间,随我真气注入时间渐长,沂儿的脉象一时乱得像风摧残烛,一时又静得像明镜平湖,反反复复,不知何处是终点,她的体力和内力不知为何竟像决了堤,我灌入一点去,她便散出一点来,若有保留,也仅是片刻,随后一切便又归于原状,丝毫不见起色。
“我不。”我就不。
她说得没错,一点儿也没错,我也晓得,只是并不愿就此放手。
我的双眼干涩,没有想到要哭,因为我觉得沂儿就在我手中,分享着我的生命,我的气息,我所有活着的可能,若她执意消逝,那也只能是在我真气耗尽之时方可做到,如此一来,黄泉一路,下个轮回,我们都会在一起。如果幸运,来世我们托生狼与狈,我驮着她,或她背着我,一世也只需为翻哪个羊圈苦恼而已。
“汐蓝桦破枷而出,需要你去应付,你若把真气这样毫无保留地……”“……损耗,郡主同样会有性命之虞。”
汐蓝桦?破枷而出?
我愣了愣,用力眨眼。
沂儿,莫非那棵烂菜花得道升仙了?我心里问。
鬼哩,他升仙我就是皇母娘娘,照样欺负他。
她若清醒,定会这样说。
不过没关系,沂儿,看我替你欺负他。
“洛大人,朕把皇后交给你,仲景也交给你,”我放开沂儿的手,从榻几下取出玉玺和界凌院信印,交给洛莫,“如若朕与皇后都去了,你愿称王便称王,不愿称王便把仲景交给玉千斩,朕所求不多,只要你在皇后将去时报朕一声,好吗?”
洛莫会答应我的请求,这点,我深信不疑。
她不忍心沂儿一个人走得孤单,而相比起她来,沂儿会更希望我陪。
果不其然,她点了头,看着我,走到沂儿身边,执起她的手,一诺千金,“放心,我不会让你得便宜卖乖的,凌绝袖。”
我扯起龙袍套在身上,让谢儿替我结好封腰,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大笑的冲动——长久以来最最担心的事近在眼前,我两料是谁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作出这等交易来吧……真是人生何处不纠结,纠结尽处是冷血。别说沂儿觉得洛莫是块宝,就连我都要感谢祖宗积德,让我在这紧要关头有她这么个晓得妥善处理绝望的人陪在身边。
“洛大人,你可真是冷静得让朕佩服。”
且让我拍拍她的马屁吧,今后大概连带仲景本国在内的洋洋十九国万里江山全得由她一肩挑,我那亲弟弟可是半个心眼儿也没有,帮不上她的。
没成想,她的马屁拍得更响。
“不如皇上,理智得丧心病狂。”
嗯?
哦!我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洛莫啊洛莫,也就这样的你,我才敢将沂儿托付。
“走了走了。”
看一眼沂儿,我朝殿门走去,背对着洛莫挥手道再会,自认为这是个很洒脱的动作,却不敢扭回头去再多瞧哪怕一眼。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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