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冬儿的微微发颤的肩头:“这是主子们已经决定的事了。我们只管做。赶紧把院子里贵重的、易携带的整理出来。等七小姐醒了再让她过目。”看冬儿还有些闷闷不乐,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我们不过是从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依旧得伺候好七小姐,不碍事的。你莫要惊慌。”
冬儿慢慢的点点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们该怎么收拾?”
我环顾一圈,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你觉得什么贵重就放在桌上,什么必须也放在桌上。我俩先理一理,再一起斟酌。”冬儿点点头,我俩便开始分头工作。
其实凉诗琴的东西不多,都是一般配置,由于她不喜收藏,所以大多数东西都是老爷生前赐给她,或是六奶奶送给她的。书房里倒是有很多的书籍、字画,但是过于笨重,我只把贵重的书籍字画放在一堆儿,以免东西多了,搬不上车。
我和冬儿光是挑选楼下的东西就花了一个时辰,再合在一起斟酌,又去掉一些,大约放一辆车。正在这时,我听到了下楼的声音,一回首,便看到凉诗琴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下来。
“六奶奶让我们今个儿就先收拾,明日便可以拉过去了。”我走过去扶着凉诗琴。
凉诗琴微微点点头向堆满东西的桌子边走去,一一扫了一遍,然后又把屋子扫了一遍,最后看着墙上那幅梁小王爷送的丹青:“把它取下来,装进去吧。”
我原以为梁小王爷薄情寡义,这幅画凉诗琴是不会带走的,便没管,没想到凉诗琴点明带上,我的心底溢出一丝不悦。冬儿见我没动,便走过去取下,小心的卷起放好。凉诗琴见稳妥后又慢慢的扫过那些被遗留在书架上的书。
“六奶奶说,剩下的会卖掉。”冬儿补充了一句。
凉诗琴越有深意的笑了:“不愧是母亲。”然后又走到其他地方一一检阅,见大体差不多便说着,“楼下差不多了,去搂上收拾吧。”冬儿领命便拉着我一起上楼。我看着凉诗琴一个人往院子里走去,此刻,夜已漆黑。
楼上很好收拾,我收拾凉诗琴的衣柜,冬儿收拾梳妆台。看到首饰盒的最下面一层的蝴蝶步摇,冬儿有些困惑的举起来问我:“更衣姐姐,这个要吗?”我转身一看,冬儿又接了句,“怎么没瞧见七小姐戴过?看上去值不了几个钱,怪不得放在最下面。”
我走过去,把蝴蝶步摇接过来,细细的看着它:“我见过七小姐戴过。”说着,我便笑了。放在最下面,才是最珍贵的。我亲自把蝴蝶步摇放在首饰里:“莫要弄掉了,这个对七小姐可重要了。”这支蝴蝶步摇在金银珠宝中,的确显得一文不值,但是我知道,它在凉诗琴的心里,可比它们贵重多了。
不一会儿我和冬儿便收拾妥当。我慢慢的走下楼,走到院子里,凉诗琴正坐在吊椅上。我上前道了句:“已经收拾好了。”凉诗琴闭着眼,享受着这里最后的微风,慢慢的点点头。我静静地候在一边,看着她略带感伤的样子。
“母亲什么都不准备留下,即便是卖了、扔了,也不打算留下任何东西。”凉诗琴说话的时候,依旧没有睁开眼,“她是恨的。恨凉府,恨这里。费劲心思、抛下家人嫁入凉府,还不是落了个流落街头。母亲若是知道是这个结果,想必是不会嫁入凉府。偌大的凉府,最后只捞到两个宅子,一个铺子,以后还得给两个女儿置备嫁妆,老来无依无靠。”
我走过去把凉诗琴往怀里揽:“我知道你难过。”
“更衣,你知道吗?父亲那些时日说的最多是‘对不起’。现在的凉府早就千疮百孔,不比往昔夯实,家业早就在父亲的手中便慢慢消失。若不是接连的打击,或还能挥霍几十年,但是南宫府的事,林府的事,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凉府。父亲曾说了一句‘树大招风’,不知道是他们连累了凉府,还是凉府连累了他们。我不知道。”
“你莫要多想,事已至此,只能过好当下。还在还有铺子、田土,只要开支得当,我们的日子不会难过。”我顺着凉诗琴的气,不希望她钻牛角尖。
“是呀。不会难过。”凉诗琴靠在我怀里,“难过的是上百年的凉府,便这么散了。这所宅子迟早也要易主了。”我听到了凉诗琴喟叹的声音。
凉府可谓是焱京的大府,就这么一早败落,实在让人惋惜。想着这里的的雕梁画柱、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几代人的心血就这么功亏一篑,也难怪凉诗琴会为它感伤。
凉诗琴留念了一会儿,便上床休息了。冬儿留下来当值。我回到小院,便听到了紫翠的抽泣声。走近一看,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紫翠看了我一眼,哭得只知道喘气,继续收拾。
“你怎么了?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东西。”由于主子们为重,所以我们的东西只能等主子们的装完后再看。其实我们这些下人也没有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件衣服。
紫翠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哽咽着:“六奶奶发话了,小姐们只能留一个下来。”我愣在一处,看着紫翠不停的掉眼泪:“不用想,七小姐肯定是留你。”紫翠又抽泣了一声,“八小姐留下了瑞雪。紫翠姐姐让我这几日便可抽身离开。”紫翠把包裹打了个结,叹了口气,“日子这么难,我往哪儿去?家里就是过不下去才把我卖给了凉府。现在凉府没了,我又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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