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程走回窄巷中,卫明启已经撑着坐了起来,垂首喘着气。再次听到脚步声,他低哑地问道:“你听到了什么?”——他将“许愿池”三个字视为病毒一般的洪水猛兽,来不及道谢,便要向对方确认。
然而樊程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有什么是我不应该听到的呢?”
卫明启拧起眉头,尽力地睁眼仰视对方:“我是认真问你,有没有听到……”
见对方都说不下去了,樊程叹了口气,淡然道:“我在巷子口播放警笛声,那么吵,还能听到什么。”
卫明启这才意识到警笛声早断了,他闭上眼晃了晃晕眩的脑袋,又勉强睁开辣痛的双眼,瞥了眼青年单肩背着的包,哑声道:“给我……谢了。”
樊程以为他会拿出水之类的东西,对方却保持着伸手探入的姿势,又看了自己一眼。他懂了,于是转身离开,避嫌。
卫明启神情黯淡地取出了ipad,晃晃悠悠地扶着墙站起身,喘息片刻,随后将ipad摔到地上,猛地一脚跺了上去!
刹那间液晶屏碎裂,他又第二脚、第三脚地用力踩去,仿佛与它有深仇大恨,直欲将其踏得粉身碎骨,跺入十八层地狱!
他该死、他害了猴子、他一事无成,他内疚悔愧,他痛恨自己……可同时,他也深深地恨着“许愿池”。
这个靡菲斯特一般的存在,令参与者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体验了被放大的**,令人迷了双眼。如果不是猴子的血光之灾当头棒喝,他会一步步踏入泥沼,沉沦到底吗?
是猴子用血的教训唤醒了他,可他却没法为猴子做些什么——追踪失败,断肢再植的希望也在眼前破灭了……
他会一辈子背负着沉重的悔愧,会不断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以弥补这份遗憾……与此同时,他毁去了作为平台的“许愿池”,将恶魔的蛊惑连根拔起,离开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回到自己平凡的生活。
他早该如此。
卫明启靠着墙,重新滑倒在地,垂首而坐。他的眼睛中混着汗水与辣椒粉,强烈的刺激下难以睁开。他最后看了眼那堆渣滓,一脚踹开,随后便沉睡般一动不动了。
一天的心绪起伏、不断地大起大落,此时的卫明启仿若燃烧殆尽——从未曾彻底熄灭的余烬状态去放手一搏,到如今的心如死灰,他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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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程拿着的哥买来的纯净水和眼药水,走入巷道时,警车还没到。看着卫明启脚畔碎成渣滓的ipad,素来清冷的他错愕了片刻,随后才走上前去,低声道:“水和眼药水,你自己洗洗吧。”
卫明启仿若未闻,纹丝不动。
樊程挑起眉梢,将瓶子都放在对方手边,随后拧开一瓶纯净水,对着俯首的后脑勺,浇了上去。
冬夜,被冷水一激,卫明启回过神来,抬起了头。他的脸上狼狈不堪,看着樊程的目光也模糊不清。片刻之后,他接过水瓶,继续往头顶上冲,仿若醍醐灌顶,想让自己醒醒神。
很快,他自己拧开了一瓶,只不过与最初的情绪发泄不同,此时的他仰首,用流水冲刷着面部的血迹、汗水与辣椒粉。面部火辣辣的灼烧感与肿痛感减弱,他拧开了最后一瓶,喝了两口,暗哑的嗓音这才从破碎的边缘恢复:“谢谢。”
沉声说完,他又喝了两口,用冰凉的水镇压火烧火燎的心情,随后拆开包装盒,拧开了眼药水瓶盖。只是双臂被头套男用木棍抽打多次,又挡住了几下脚踢,所以此时颤抖着,怎么都对不准。
看着药水一滴滴地落在眼眶周围,樊程低叹着,接过了这个活计。他一手扒开了卫明启那浮肿的眼睑,一手滴着眼药水。因为仰首的姿势,两三滴后的眼药水顺着眼角淌下,与冲洗无异。二人一站一坐,樊程一边动作,一边提醒道:“滴多了可能会刺激眼睛或大量流泪,觉得不适就说。”
卫明启自嘲道:“不会比辣椒粉更刺激、更不适了。”
眼药水的沁凉感渐渐代替了火辣的刺激,以处理前后的双眼作为对比,效果显著。唯一令卫明启不自在的,就是那仿若泪流不止的错觉,想到自己先前的愚蠢和狼狈,他又释然了。本想此时便归还樊程的手机,但自己与头套男互发的消息尚未清除,他终究不想留下线索,将对方拖入浑水。
樊程站到了卫明启的另一侧,替他处理另一只眼。警笛声响起,樊程不紧不慢地用光一瓶,又开了一瓶,直到卫明启表示好多了,才用纯净水简单地冲了下手,甩干,踱步迈向在的哥指引下,跑入巷道的警察,介绍起了情况——他将这一切归结于抢劫,地上粉碎的ipad则是在争斗中的牺牲品。
卫明启觉得这样交代没什么问题,便向警方确认了在自己反抗后,对方抢劫未遂、逃离现场。在警方采集指纹、提取脚印时,他已经基本能睁开眼了,只是视线依然有些模糊。他要去警局做一次笔录,意外的是樊程也跟上了警车。
他看着对方提着一袋轮廓形似器皿物品,好奇地问了一声,樊程淡淡地答道:“点了挺多菜,就打包了几样。”
卫明启忍住揉眼睛的冲动,歉意道:“哦,是我走得太急了,不好意思,幸亏你把背包带给我……等等,我是不是没结账?你替我结了??”
这一回,卫明启当真是烧红了脸颊,感到无地自容——像他这样请客不走心的,简直就是奇葩。对方一面之缘,没与自己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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