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秋被侍卫叫醒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尽管昨晚几乎和军官们讨论到很晚,只睡了不到一两个时辰,但是麻秋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心里的不安也越发的强烈。自己的侍卫都是跟着自己许多年的亲信,没有要紧的事情,是绝对不敢让自己刚躺下就被叫醒的。
跟蒲家结下的宿怨以及对蒲洪的了解,麻秋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情况,蒲家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不管是以往的恩怨,还是为了剪除争夺天下的对手,换了自己是蒲洪,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本来为了避开蒲家的拦截,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还是被氐军拦下,这让麻秋非常后悔之前屈从了石闵的命令,火并了王朗的部队,也大大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否则以观察到的敌人的数量来说,没有内讧前自己是有把握对付的。而不像现在这样,士气低落,人数上也落在下风,获胜的机会非常的渺茫。
好在对岸的氐军打起的是蒲雄的旗号,麻秋虽然没有跟蒲雄交过手,但是感觉单凭岁数经验,还是远在这个青年人之上的,所以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
为了提防对岸的氐族军队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麻秋下令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将士都不准卸甲睡觉,尽管厚厚的盔甲硌的自己浑身酸疼,但是能在氐军进攻时候更快的作出反应就是值得的。所以他一边揉着隐隐有些麻木的腰背,一边低声询问叫醒自己的侍卫:“怎么回事?是不是对岸有动静了?”
昨晚已经有报告说,对岸氐军有异常的动静,发现民夫开始在伐木造桥,所以麻秋断定这是打算进攻的前兆。
“是的。”来报告的侍卫对麻秋的未卜先知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继续向麻秋报告说氐族的一支小部队渡过了河水,掩护民夫架桥。
“立刻召集众位将军前来议事。”听到自己的判断得到证实后,麻秋反而松了口气,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应对的工作。
等到手下的将领们接到通知,陆陆续续赶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军官们也都听说了氐军开始要发起攻击的消息,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
尽管昨天的军议,无论麻秋还是其他军官,对于氐军的大体实力做了估算,也判断氐军十有**会利用自己的部队长途跋涉而来,士卒疲惫之际,抢先发起攻击,以抢占先机。但是对于怎么应对敌人的进攻,并没有达成什么一致性的意见,所以军官们也毫无头绪该怎么组织防御,毕竟这些人谁都没有和蒲雄交过手,而且也对现在自家军队的状况非常担忧。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敌军的实力。作为统帅骑兵的将领,陈栋就不觉得敌人进攻有什么可怕的,他很不满其他人那种畏敌如虎的心思,很不客气的抢先说道:“蒲雄不过黄毛小儿,靠着父亲的威名才能统领大军,能有什么本事?他的兵马大都是氐族青壮,还有一些抓来的壮丁,作战全凭一股莽气,难以指挥,就是人数在我们之上也不难应对,何况现在也不过与我军数量相当。同样又是远道而来,袭击我们,对这里一样是人生地不熟,能有多少斤两?”
在昨天的军议上,麻秋对蒲雄的兵马做了分析,根据斥候的报告和自己的观察,他认为蒲雄的人马大概在四万五到五万上下,刨去其中的民夫,能作战的主力大约两万左右,自己这边总的人马虽然只有三万八千左右,但能作战的士卒比例反而高得多,能有一万五千多能战之士,彼此的差距并不是特别的悬殊。
陈栋虽然不敢顶撞自己的上级,但对麻秋的分析表示还是有一点点的异议,他认为麻秋对蒲雄人马的估计还是高了些。蒲洪如今叛离了后赵朝廷,周围的势力无论邺城的石闵、襄国的石祗,还有姚戈仲都对他虎视眈眈,蒲洪不可能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还敢把氐族的主力部队派出来,冒着老巢空虚的危险也要消灭麻秋的军队。这样一来,认为蒲雄能带出两万氐族精锐就很值得推敲。他认为蒲雄最多带一万本族青壮出来,然后沿途拉夫充数才比较靠得住。这种临时抓壮丁凑人头的行为是非常普遍的,无论是蒲雄还是麻秋都经常这么做,所以他们也很清楚这些部队的实际战斗力如何。
陈栋因此推论,蒲雄的精锐可能也就一万本族的青壮,至于那些壮丁,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有足够的训练让他们具备足够的战斗力,也就是一些能够摇旗呐喊打打顺风仗的货色而已,这样看起来,其实人数优势反而在麻秋军这一方。毕竟他们这几个月先后与司马勋的晋军、王朗的羯族军作战,沿路拉过来的壮丁也都是见过血的,相对而言,精锐程度大大高于氐军。
而氐军一和麻秋军接触,就亟不可待的马上发动攻击,也可以解释为试图利用看上去人多势众的假象来迷惑麻秋军,同时也避免时间久了发觉其实兵力并不占优势的真相。总而言之,蒲雄的实力应该是十分有限的。
“蒲雄不知兵而冒然抢攻,已犯了兵家大忌。我们只要稳定军心,明白实际上是我众敌寡,士气自然大震。再能挡住敌人的进攻,破了敌军的锐气,胜负之势就转到我军操控了。到时候兵合一处,直捣蒲雄大营,将敌人尽数歼之,也绝不是什么难事。”陈栋对自己的判断信心满满,在他看来,现在正是他扬名立业的大好机会。
虽然陈栋的推论并没有什么事实上的根据,更多是他个人的主观猜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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