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无以为报。”
温十三轻笑一声:“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不必挂怀。”
苏曼迟疑了片刻,踟蹰道:“还有一事想恳求殿下。”
温十三波澜不惊,徐徐问道:“是关于秋阳的?”
苏曼轻叹:“是……我与她相识数十载,的确是情谊深厚,她一直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恳请殿下在我走后,勿要戳穿。”
“放心,”他的声音轻而软,在风的吹拂下送到耳畔,浸润依稀暖意,“我不会说的。”
第12章第十二章
苏曼走了。
秋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动的念头,等她知道的时候苏曼已经把多年攒下的身家都交给老鸨用以赎身,劝不了了。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苏曼轻轻搭上她手背,被她侧身避开,那只手尴尬地定格在空中,畏怯地缩回来。
秋阳转过身凄凉地看着她,眼眶通红:“咱们姐妹多年的感情,还不值得你说句实话?”
苏曼低头不说话,良久,没有涂胭脂的寡淡嘴唇扬起淡淡的苦涩笑意:“我是非走不可的,要是事先跟你们说了,我怕就走不来了了。”
秋阳将她往自己这边扳过来,哽咽问:“你什么时候有的这念头?”
“就这几日,”苏曼安静地凝视她,“你知道我这人总是没什么长远打算的,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为什么非走不可?”
苏曼浅浅地笑了,眼里写着无奈:“你看,我说我要走,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
秋阳抓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松懈,无力地收回来,轻轻发问:“你准备去哪?如果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你。”
“还没想好。”苏曼扶着窗框转过身去,漠漠打量楼下的车水马龙,细如牛毛的雨丝缠绵落下,街道加速了流动。她伸手承接几乎看不见的雨丝,收回来看不到什么,只觉得掌心多了一丝温润的湿意,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多么像那些无疾而终的命运,还没有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痕迹就永远地消逝了。她用听起来愉悦的语气接着说:“我打算用剩下的钱到处游山玩水,到了喜欢的地方就安家,如果确定了,一定给你们写信。”她的衣衫和碎发被逐渐强烈的风吹得簌簌飞扬,像是随时会化作蝴蝶离去。
苏曼把没有换成银子的首饰分送给要好的姐妹们,给秋阳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对羊脂玉镯,晶莹剔透,通体雪白,一丝瑕疵也无。她亲手给秋阳戴上,笑吟吟道:“你以后就用它睹物思人吧。”她对前来送别的人一一告别,明丽清澈的目光在秋阳身上多流连了一刻,而后嫣然一笑,持伞聘婷走入雨中,绯色的身影很快被来去的人影车影切割得断断续续,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潇洒的离去反而淡化了离别的感伤,等她的身影淡出了视线,禁锢在秋阳心底的某种东西也终于挣脱了牢笼,她甚至来不及感知那究竟是什么,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就填补了那个空缺。
温十三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出奇冷淡,把玩着美人觚中的鲜花,平平淡淡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想走,你难道还要强留?”
秋阳不自觉地想反驳:“每一次离别,你都这么平静吗?”
温十三不言,转过身静默地露出无所谓的笑:“从来没有拥有过,也就谈不上别离了。”这话被他轻轻巧巧地吐出,仔细探究却能刨出残酷的痛楚。
她的心忽然乱了,僵硬的口舌笨拙地想安慰对方:“不会,起码你……你还拥有……”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温十三竖起食指立在嘴唇前,轻轻“嘘”了一声,清晰而低沉地说:“我知道……你不用说……不用说……”嗓音竟然有一丝隐秘的颤抖。
她热烈的关切渐渐冷静下来,痛苦的想法使喉咙说话沙哑:“如果哪天要走了,你会怎么做?”
“我……”外面的风忽然变得猛烈,他回身“啪”地关上窗,用背抵住,眉梢轻轻一抖,嘴角也跟着微微一颤,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不会怎么做。”
第13章第十三章
深夜,雨下得很大,雨师一盆一盆地往下面泼,时而有雪亮的剑光划破黑幕,雷霆从天际疾驰而过,仿佛云端之上有战车行驶。巡夜人早已结束工作回家避雨,漆黑的街道空旷无人,只有迅猛的风撞击门板的声音激烈回响,店铺门前高悬的各色幌子被激扬得瑟瑟发抖。
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冒雨在屋脊上飞奔,直到再也不想跑了才停下脚步,孑然独立,一把摘下獬豸形状的面具,贪婪呼吸没有被鲜血污染的空气。不管是斗篷还是衣服,包括面具,上面都沾染鲜血。面具上的鲜血很快被雨水洗刷,衣物上的血色却愈加深沉。他抹去下巴处冰冷的血迹——不久前它还是温热的。
他刚刚经历完一场殊死搏斗,所幸逃得快,只伤了两根肋骨,像手臂上挨的那轻微一刀,都不算伤。
大雨没有浇熄什么,反而煽动了他积攒已久的火气。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被杀戮笼罩的人生一眼望得到头——除了血还是血,因为师父对高高在上之人的一句话,从那时起,他就在无尽深渊里万劫不复了。
真是令人厌烦啊……他与面具上狰狞的异兽冷冷对视,心里是无垠的荒漠。他在夜色和面具的掩护下,为父亲解决掉一个个政敌,帮他巩固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有一天他自己会不会……会不会也成为那众多尸骨中的一具?
还有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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