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多天,谢晓倒也真的听话,没有再来找我,短信也没有了。只是他可能做得太明显,连掩饰也不会,小文都发现了。我们在办公室聊天的时候,她突然提起谢晓:“不知道晓晓最近怎么了,我昨天要他去你那吃饭,他居然给我闹别扭,嗓门很大地说不去,说我才是他妈。说他吃饭的事情归我负责。”
我哈哈大笑,调侃道:“晓晓也没说错嘛。”
小文笑了笑,一点不觉得惭愧:“晓晓也是你儿子啊,他有三个父母,而你才是最尽职的一个。”
我苦笑了一下,可惜那臭小子自己不这么看。
“你说他是不是叛逆期来了?”小文突然道,又自言自语,“也不对啊,他都十九岁了,叛逆期应该是十四五岁,他早就过了啊。而且那时候他很乖啊。”
“现在也没有怎么样嘛。”我阻止她再疑神疑鬼,“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讲主见讲自我,只要不太过,就随他去吧。”
“嗯。”小文点点头。
“喂,李老师、莫老师,你们又在探讨育儿经呢?”有同事调侃,大家都笑笑,我们也不已为意。
在课堂上看到谢晓,他一直埋着头,没有抬头看一眼黑板,不时地和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谈得很高兴,他们都笑容满面。
我上课一般不喜欢讲课堂纪律,也很少有人挑衅我的权威——活了快四十年,别的不会,讲课倒还是不错的。
我停了停,用粉笔敲了敲桌子。学生们见我突然停下来,都愣住了,齐齐睁眼盯着我。教室里完全没了声音,谢晓终于也像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我。
“请保持课堂安静。”我用眼光警告了一下谢晓。又开始继续讲课。
谢晓终于没有再讲话了,不过他也没有听课,伏在桌子上睡起觉来。我心里面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第一堂课的时候,通常会和学生们说,在我的课堂上,你们要干什么都可以,但唯一有一条,要保持安静。
下课了。谢晓听到铃声,立刻挽住旁边的男生,慢腾腾的,却又很亲昵地,从我面前走过。我笑了笑,装做没看到。在我面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接到小文的电话,说谢博回来了,叫我去他们家聚一聚。我说好。挂掉电话,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喜欢每一次谢博回来,就跑过去凑热闹。那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而我毕竟是外人。
心里这样想着,但有些话终究无法说出口。毕竟,小文也是一番好意。晚上,依言来到谢家,谢博也在,一副很家居的打扮,见到我,微笑点点头。
我也冲他笑笑。小文在准备着火锅的食材。她每次都这样,只要轮到她不得不下厨的时候,就煮火锅。我曾经取笑过她,她还铮铮有词,说又好吃又方便,为什么不利用?偶尔利用一两次是好,但次次如此,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厨艺太糟糕吧。我叹息着,真不知道谢博当初怎么看上的是她。
微笑着,我朝向小文走近。小文见到我很高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烦恼呢?你上次怎么将猪r切成那么匀匀称称的一条一条的?”
我笑笑,道:“我来吧。”
也不和我客气。小文就将菜刀掉下,给我让了位子。我洗净手,帮她切r。
小文在旁边看着我,十分苦恼的样子:“我学了这么久做菜还是搞不定,晓晓都看不起我了。”
我微笑,并没有说话。她是学了很久不错,但是战线拉得很长,真正用心的时候却没有几次。她g本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还老说什么学呀学的。谢晓如果全靠她养,早就整出一营养不良的小孩了,哪能像现在这么结实,还j力过剩得给我整麻烦。
我切着菜。谢博也站在远处望着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似笑而笑,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他的事,也不关他的事。
我突然难受起来,觉得自己有点喧宾夺主。客意寒暄道:“谢博,最近生意还顺吧?”
“还好。”他还是淡淡地,开启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
他似乎无意多谈。我也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好在小文已经开口了,道:“谢博,帮我们去厨房将胡椒拿过来。”
“哦。”谢博依言而去。
小文向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算了,他找不到的。”于是也跟着走进厨房。
我吁了一口气。很快,厨房里又传来小文的声音:“阿庄,胡椒到底在哪啊?”
我倍觉尴尬,但不得不压下去,大声道:“最上面那一层第二个柜子看一看。”
“哦,找到了。”又是小文的声音。
r已经切好了。我洗净手,走了出去。谢家的天台很大,四处静静的,对着天空,一派坦露无隅。我倒是很喜欢这地方。口袋,没有带烟。
谢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递给我一盒香烟。我抽了一g,他帮我点燃,自己也点了一g。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熟稔地弹了弹烟灰,“心情一不好,就躲起来抽烟。”
他哪只眼睛发现我心情不好了?我苦笑,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默默地抽了一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他终于道:“晓晓最近怎么样?”
我又一阵苦笑,谢晓是你的儿子,干吗问我?我道:“你多关心关心他。”
“他怎么啦?”
“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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