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串g瘪的香蕉。从这时起,家里就不缺少吃的了。
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小奥雷连诺忆起下雨的那些年月,都觉得那是他俩一生中
最快活的时候。尽管菲兰达禁止,他俩还是在院子的泥潭里啪哒啪哒走着玩儿,捉
到了蜥蜴就把它们肢解,并且在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注意不到的时候,悄悄地把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撒到锅里,假装在汤里下
毒。乌苏娜是他们最喜爱的玩具。他们拿她当做老朽的大玩偶,把她从一个角落拖
到另一个角落,给她穿上花衣服,在她脸上涂抹油烟,有一次差点儿用修剪花木的
剪刀扎破了她的眼睛,就象对付癫蛤蟆那样。老太婆神志恍惚的时候,他俩特别开
心。下雨的第三年,乌苏娜脑子里显然真的发生了一些变化,她逐渐失去了现实感
,把现时和早就过去的生活年代混在一起,伤心地号啕大哭了整整三天,哀悼一百
多年前埋掉的她的曾祖母佩特罗尼娜·伊古阿兰。她的脑海里一切都搅乱了:她把
小奥雷连诺当做是去参观冰块时的儿子——奥雷连诺上校,而把神学院学生霍·阿
卡蒂奥错看成她那跟吉卜赛人一起跑掉的头生子。乌苏娜大谈特谈自己的家庭,孩
子们就假想出一些亲戚来看望她,这些亲戚不仅是许多年前去世的,而且是生活在
不同时代的。她的头发给撒上了灰,眼睛系上了一块红手绢,可她坐在床上,和亲
戚们在一起,感到非常高兴;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小奥雷连诺细致地描绘这些亲戚
,仿佛真的看见了他们似的。乌苏娜跟自己的远祖闲聊她出生之前的那些事情,对
他们告诉她的那些消息很感兴趣,跟他们一块儿哀悼在这些想象的客人已经死后的
那些亲戚。孩子们很快发现,乌苏娜极力想弄清楚一个人,那个人在战争时期有一
次曾把圣约瑟夫的等身石膏像带到这儿,要求存放到雨停以后就把它取走。于是,
奥雷连诺第二想起了藏在什么地方的财宝,那个地方只有乌苏娜一个人知道,但他
的一切探问和诡计都没有奏效,因为,她在梦幻的迷宫里瞎闯,似乎仍有足够的理
智来保守自己的秘密;她拿定了主意,谁能证明自己是财宝的真正主人,她就把秘
密告诉谁。乌苏娜是那么机灵和固执,奥雷连诺第二试图拿自己的一个酒友冒充财
宝的主人,她便向他作了细致的盘问,设置了许多不易觉察的陷阱,就把冒充者戳
穿了。
相信乌苏娜将把自己的秘密带进坟墓,奥雷连诺第二就雇了一些掘土工人,好
象要在庭院和后院挖排水沟似的,他自己则拿着一根铁钎在地上打眼试探,并且用
各种金属探测器到处勘察,可是经过三个月疲劳的勘探,没有发现任何金子似的东
西。随后,他认为纸牌比掘土工人更有眼力,就去找皮拉·苔列娜帮忙,但她向他
解释,除非乌苏娜亲手抽牌,否则任何企图都是无用的。不过,她毕竟肯定了财宝
的存在,甚至准确地说出这批财宝包括七千二百十四个金币,是装在三只帆布口袋
里的,口袋上系了铜丝,埋藏在半径为一百二十公尺的范围之内,乌苏娜的床铺就
是半径的中心。然而皮拉·苔列娜警告说,要等雨停了,连续三个六月的太y把成
堆的泥土变成了灰尘,才能弄到财宝。奥雷连诺第二觉得这些说法既玄奥又含糊,
犹如鬼怪故事,于是立即决定继续探索,虽然现在已是八月,要符合预言的条件至
少还有三年,有一种情况特别使他惊异,甚至叫他莫名其妙,那就是从乌苏娜的床
铺到后院篱垣的距离正好是一百二十公尺。菲兰达看见奥雷连诺第二测量房间,听
到他吩咐掘土工人把沟再挖深一公尺,她就生怕她丈夫象他兄弟那样疯了。
他怀着一种“勘探热”,这种“勘探热”象他的曾祖父去寻找伟大发明时一样
,耗尽了自己最后剩下的脂肪,从前和孪生兄弟相似之处就又突出了:不仅瘦骨嶙
嶙的身体,而且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孤僻的样儿,都象霍·阿卡蒂奥第二。他不再关
心孩子们,他从头到脚满是污泥,该吃饭的时候,就坐在厨房角落里吃,而且勉强回
答圣索菲娅·德拉佩德偶然提出的问题。菲兰达看见奥雷连诺第二拼命g活(这种
拼命精神是她以前在他身上没有料到的),就把他的狂热看做是爱好劳动,把他的
黄金梦看做是忘我精神,把他的顽固看做是坚定。现在她一想起,为了使他摆脱消
极状态,在他前面说过一些刻薄话,就感到良心的谴责。可是奥雷连诺第二这时顾
不上原谅与和解。他立在齐颈的枯枝败叶和烂花莠草的泥坑里,在花园里不停地挖
呀挖呀,最后挖到了庭院和后院,就这样深深地挖空了长廊东边的地基,有一天夜
里,家里的人被地下发出的震动声和折裂声惊醒起来;他们以为是地震,其实是三
个房间的地面塌陷了,长廊的地面出现很长的裂缝,裂缝一直到了菲兰达的卧室。
然而奥雷连诺第二并不放弃自己的勘探。尽管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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