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他时运不济时,我们便是有心,也帮不上他分毫。
“你得明白,当初下嫁过来,这些年又对他不闻不问,与他早已是两路人。
“要怪,你只能怪自己当初与他的生身父亲和离,撇下了他。
“这几日我气得厉害,仔细打听了一番你与董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真是大开眼界,与我这些年认识的你,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嫁过来之后,为人处世温婉大度,有了孩子之后,为孩子委曲求全的时候并不少见。
这样的做派,哪里有一点点当初身在董家睚眦必报、与公婆两败俱伤的影子?
钱太太低低地抽泣着。他说的没错,在京城与在此地的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两段姻缘,于她像是两场生涯。
第一段姻缘,意气用事,伤人伤己,割舍了孩子,如何都要离开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门第。
第二段姻缘,不过是相互将就的结果,在京城是如何都没有出路了,便嫁到了这里,守着这个官职低微、没有野心的男子度日。
那么多年,盼着听到董家没落的消息,可他们却风光了那么多年。
对于在董家的那个孩子……她从不允许自己牵挂他。那是董家的人,是她深恶痛绝的董家的子嗣。董家不会给他时间思念她,只会变着法子让他厌弃她。
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就算他漂泊在外的时候,她也认定,他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迟早会因为受不得从高处跌落的苦回到家族,至于董志和,也一定会让他回去光耀门楣。
可他没回头,董家倒台的时候,亦是置身事外。如此决绝,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钱县令打断她的思绪,叮嘱道:“今日起,不要在两个孩子面前提起他,甚至于,我要让从上到下的人都忘记你以前那些事。
“他不稀罕钱家的孩子以他为荣,钱家的孩子也不该因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路都要自己踏踏实实地走,没有捷径。
“再一个,等到孩子们长大了,追究你们为何生分至此,你要如何粉饰太平?继续像这次似的说谎么?——你进京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求他收两个孩子进书院,没跟他说实话吧?
“都这个岁数了,千万别做让孩子们打心底看低你的事情了。”
钱太太点头,呜咽着称是。
钱县令又叹息一声,“等大舅兄来了,你要是识数,就帮衬我几句吧。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结亲时,岳父、大舅兄尚有官职,可没多久,便落到了丢官罢职的地步——可能有董志和记仇打压的缘故,但程阁老在当年也是冷眼旁观。
“今日想想,怕也是他们自找的。你是迫于无奈撇下了儿子,可他们也不要外孙、外甥了——要是多顾念那孩子一些,程阁老总不会让他们在京城失去立足之地。
“这次的事,我听说大舅兄从头到尾都没见那孩子一面,却陪着你游转在各个书院之间。我真没见过这种货色。
“再有类似的事,那我管的这个小县城,便也容不下他们了。
“自然,你要是一心向着娘家,跟我来一出当年的戏,我也不拦着。我这庙是小,因为在这里的人,就没有大佛。”
这番话,言辞像是委婉了一些,其实却更刺心。
钱太太点了点头,随即匆匆地转去内室。
没多久,室内传来她的痛哭声。
钱县令无动于衷。论做官,他比不得董志和,但论治家,他自认有些手段。她是没脸再去见董飞卿了,却不代表她娘家没有。既然可能有这种苗头,他就得及时踩灭。
今日把是非轻重摆出来,他们总会打消荒唐心思,不会再帮着她做没脑子的事。
经了此事,他真是满心膈应,日后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岳父家,大抵都要疏离相待了。
只是疏离,但不会翻脸。
有什么办法呢?过不了几年,两个孩子就都长大了,总不能让他们走董飞卿的旧路。
这一晚,钱县令说到做到,按照自己的心思敲打了大舅兄一番,钱太太收拾好心情之后,出去委婉地帮衬着说话。
她兄长与她一样,昔年与董家的事,在当时以为是两败俱伤,可之后经历的是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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