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微雨抚琴弄曲时,木兮就坐在临街的矮墙上,手里编织着一截发带。
阿绣婶从门前路过,停了脚步问:“是微雨姑娘在弹琴?”
木兮抬起头,先望了望后面那重院子,点点头道:“是姐姐在弹琴。”
阿绣婶凝神听了良久,连声赞叹道:“微雨姑娘真是好琴艺,连我这样半老的婆子听了,都不禁动了少女的情怀。”
木兮听了忍不住笑道:“阿绣婶,你若只是半老,木兮这岁数,该怎么算?”
阿绣婶扬起怀中抱着的扇子,虚晃了晃,道:“偏你这丫头言语伶俐,说话从不饶人。你自恃年轻,便要挤兑我老婆子,可知我老婆子不是好欺负的,将来若你配了郎君,莫要缠着我帮你做新嫁衣。”
木兮红着脸道:“阿绣婶偏爱拿这话取笑木兮,一年到头,说不了十回八回,也有三回五回。若是这样说,木兮当争争气,将阿绣婶的好手艺偷学了去,将来就不用再求着人了。”
阿绣婶见木兮面带红晕,越发要逗她,道:“木兮将来的郎君,要是何等样的人物呢?”
木兮想了想,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阿绣婶,这样的郎君可好?”
阿绣婶大笑着说:“这便是你的晨风哥哥了。”
木兮拧着眉道:“不好,晨风哥哥长我百岁,我正想着是不是要改口称呼他晨风爷爷。”
晨风过来的时候,木兮是瞧见了的,是以故意将话引到晨风身上,偏偏还拿腔拿调地说话。晨风听了,将手中一粒果子弹在木兮头上,道:“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我便要成晨风爷爷了。由此可见,因你顽劣不遵教诲,你姐姐弹琴时才要将你支得远远的,免得你坏了她的雅致。”
他们在外谈笑,微雨的琴渐渐停了,扬声道:“我今日原该将她打发到田间地头,你看她,离了近了,便要鼓噪。”
木兮不服气地道:“不干木兮的事,木兮在这里编发带,是阿绣婶找木兮说的话。”
阿绣婶笑道:“我错了,我不该在木兮姑娘正乖时,找她攀话。”说罢,冲着晨风略施了施礼,便摇着扇子走开了。
晨风见阿绣婶走远了,将怀里的果子全倒在木兮旁边的竹篮里,道:“果子是新摘的,尝尝甜不甜。”然后低声问,“你微雨姐姐怎的想起弹琴了?”木兮边吃果子边道:“我也不知道。若不是她今天将琴取来,我还道那挂在墙上的鸣风琴是一把镇宅的宝剑呢。”
晨风面色微凝,道:“那就是一把剑,杀人于无形,也将人心在岁月中切割得七零八落。”
这句话,木兮是不懂的。
晨风往里走时,木兮一直在身后跟着他,只是不发一言。晨风待微雨又抚了一会儿曲子,才叹道:“这百年来我委实没听你抚过几回琴,今日随手抚弄,琴艺与百年前不相上下。”微雨道:“那么久远的事,亏你记得?”
晨风笑笑道:“我只记得所有与你有关的事。”微雨听了没有出声,低头摆弄着琴弦。那思绪不经意间,仍旧在这百年的时光中上上下下。良久,她道:“鸣凤琴是上古神物,经年不动,却未沾染一丝尘埃。”
晨风道:“琴本无尘埃,自不须抚拭。”又微微一笑,“谁能想到这千万人争破头都想得到的鸣凤琴,在你手上,竟被你日复一日置之不理。”微雨的手重重划过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木兮听了,忙捂住耳朵。
微雨沉思片刻,道:“绝情之物罢了,有何奇妙之处,我想让木兮将它拿到集市上卖了。”
“卖了?”晨风道,“这可是上古神器,好不易才得到,你要卖了?”
微风轻轻抚着琴身,道:“不卖?难道要留着它与我一同……”
晨风回头看看木兮,哈哈大笑道:“这卖琴得的钱,让木兮存着,将来置办嫁妆用。”
木兮见晨风哥哥先大笑起来,她才敢说话:“这么好的琴,姐姐怎么舍得卖掉,姐姐说笑话,晨风哥哥倒是会附和。”边说她边偷眼观看微雨的表情,见她面色平淡,已经看不出一丝的起伏不平。
晨风伸手扯了扯木兮的头发,道:“你微雨姐姐从不说笑话,她既然说卖,就是当真要卖。”微雨心有所感,回眸一笑,那眼神登时飞扬起了神采,晨风自然是了解微雨的,知道这是她对他表示赞赏的意思,脸上不觉也洋溢出了欢快的表情。
木兮却觉得他俩奇奇怪怪的,说的虽是她也能听懂的话,另外那层意思,心照不宣地瞒了她。说起卖琴,晨风异常兴奋,道:“木兮一人出谷,族长定不会同意,到时我和她一同出去,只说是,只说是给你买胭脂水粉。”
微雨轻声重复了“胭脂水粉”四个字,忽然笑了:“他若是知道他的琴被我卖了,换了胭脂水粉,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不。无情无义的东西,只值一文,一文钱,却是什么都买不来的。”
晨风一脸庄重,道:“那还不如弃于深山,将来亦会有有缘人得到。你,没想过让它追随于你?”
微雨拧了一把木兮的脸蛋,道:“毕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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