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你。”
在胡唯意料之中,漫不经心地一声冷笑。
“跟几回了。”
“就一回。”
“跟一回能找这么准,你记性够好的。”
一阵阴风穿堂过,吹得二丫打了个寒噤。她直直地看着胡唯,又讷讷地重复了一遍。
“你能不能别走。”
“我知道你爸爸来了,他要把你接回去。可,可我们都需要你。”
胡唯直截了当地问:“谁需要我?”
“我……”二丫舔了舔干巴巴地嘴唇,又改了口。“我们,三伯。”
胡唯把钥匙随手扔进桌子上,走进屋里,拉开柜门,自顾自收拾东西。
可他没关门。
二丫犹豫着走进去,看他从不大的柜中一件件拎着衣服。
里面挂着几件军装,有棉衣,过年时见他穿过的那件,也有夏装的衬衣,还有自己的衣裳。
这屋子很小,因为常年少住,凉飕飕的,但是很干净,陈设也很简单。
进了屋,正对着就是一张床,床上被子叠起来摞在床头,铺着浅绿色的床单。
床对面的窗下,是张黄色木书桌,桌面压着玻璃板,放着盏台灯,还有几本书。
窗台上,依次摆放着几盆花,郁郁葱葱地,一抹生机勃勃地绿色。
二丫不认得都是些什么花,但是有一盆她知道,是兰花。
她看着这些花,甚至都能想到胡唯一个人在这里收拾它们的样子。
他蹲在那里,敛眉耐心地为它们培土,浇水,然后用小铲拍一拍,抱起来,放在窗台上,让它们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明明是闲散人家才有耐心,有时间去玩的东西,被他硬生生养出了一种孤独情趣。
一个多寂寞的人,才会依赖些花花草草找寻生命力。
望着屋里这些陈设,二丫心头一热,眼中湿润,挂着晶莹泪花,执着地扑上去不依不饶地又抱住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杜家——”
她说话急切,着急表明心迹似的,又怕人不理解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寄人篱下,不喜欢二伯那样对你讲话,我知道你没了妈妈,你觉得哪里都不是家。可你知道三伯,爷爷,还有我们是真心对你好的,你不想欠我们太多,所以,你才去当兵对不对?你知道你爸爸是军医,所以你才去当兵,你希望有一天能知道他的消息,对不对?你心里是渴望有爸爸的,对不对?”
当兵有津贴,有收入,又极少有花钱的地方。
当兵能离开家。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杜希掏钱,供他读书。大学一念,就是四年,想要找工作,有个好学历,又是三年的研究生,七年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杜希供他的这份情,他得用未来多少年去换。
可他又想读书,所以才在部队那样努力。
“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二丫默默地流着眼泪,盈盈委屈。“我也没了爸爸妈妈,我知道你想去虬城看看他,这没什么不对,他就算成家了再娶了和别人有了孩子,他也是你爸爸,给过你生命,你对他还是有记忆的对不对?他对你说的话,做的事,是三伯怎么都替代不了的。”
“有时我也不喜欢二伯那样对我说话,不喜欢家里人都可怜我,我知道他们瞧不起我‘喜欢钱’,以前二婶对二伯讲,说爷爷没了之后,他住的这房子,还有他的存款都是要给我的。她想让二伯劝爷爷做财产平分的公证,她知道我在门外听见,又虚情假意地问我生活费够不够花,其实我不想要爷爷的房子,我只想有爸爸妈妈,能自己挣钱,自己养姥姥。”
二丫掏心掏肺地对胡唯说着,她觉得把自己心里藏着掖着不想告诉别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胡唯,你不是一个人。
有我陪着你。
这个家里,是有人懂你的感受的。
“可,可有时你没办法,他们是你的亲人,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你最亲最爱的人就是他们,他们的心不坏,他们对你的怜悯和同情也没错,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尊就抗拒别人对你的好,谁都需要别人关怀和照顾的……人怎么能不需要别人的爱护呢……”
胡唯僵硬着身体被二丫抱着,手里,还拿着他要带走的衣裳,他沉默地听,沉默地感受着她眼泪渗入他背后的衬衣,热汩汩的泪,热汩汩的体温,热汩汩的姑娘。
她认真地说自己理解他。
将他看到了极致。
她懂他的想法,懂他的感情。
所有人都骂他胡唯忘恩负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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