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喜娘又道:“新娘子,前面不能走了,让新郎背着你过去。”
手上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喜娘的话音刚落,就又想起男子低沉醇厚的声音:“来,我背你。”
从火盆到喜堂,中间铺着长长的红毡,按照习俗,新娘在踏入喜堂前,脚是不能沾地的,否则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她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趴伏在男子宽阔的脊背上。
阎烈洲的脊背很温暖,也很厚实,趴在他的身上,感觉非常安稳。
像是怕摔了她一般,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坚实有力。
从盖头下,她看到地面的红毡上,栩栩如生的绣着一对对大雁。
雁在古人的眼中,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情,因为雁的一生只婚配一次,配偶之后便形影不离,二者中若死去一只,另一只则形只影单终生不再婚配。
多么讽刺,明明不想爱的两个人,却要强行绑在一起。
不知作为坚贞爱情象征的大雁,会不会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终于走到喜堂,阎烈洲将她放下,早就等候在此的司仪高声道:“请新娘新郎面对神案,跪拜天地父母。”
苏墨钰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行尸走肉,完全没有灵魂,司仪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周围闹哄哄的,可她的心中,却一片死寂。
“一拜天地——”
在司仪的唱报声中,她缓缓跪下,与阎烈洲一同面朝东方,缓缓叩首。
“二拜高堂——”
鉴于两人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对着上首的两个空座位垂首叩拜。
“夫妻对拜——”
阎烈洲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女子弓下腰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
司仪见状,以为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她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喜娘急了,踏前一步,凑到她跟前小声提醒:“新娘子,别发呆了,赶紧着,夫妻对拜后,就礼成了。”
苏墨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喜娘急得抓耳挠腮,正要再出声提醒时,一动不动的苏墨钰,突然扬手,扯下了头上的喜帕。
“对不起。”不同于迎亲前,镜子中空落呆滞的眼神,此刻的她,眼底写满了坚决,写满了耀目的光华,似烈阳之下的冬雪,晶莹耀目,令人不敢逼视:“我终究还是做不出违心的事情,这个堂我拜不了,也不能拜。”她深深看着阎烈洲,即便他眼底写满了痛苦与哀伤,也绝不因心软而改变心意:“阎烈洲,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为了这份情谊,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但我不能嫁给你为妻。因为我不爱你,就算嫁给你,我也无法把你当成我的夫君来看待,如果我今日真的和你拜了堂,成了亲,那我就是个骗子,一个连自己好友都欺骗的大骗子!我不能骗你,更不能骗我自己,对不起了,阎烈洲,今日这场婚宴作废,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找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女子,和她一起携手走上喜堂,跪拜天地,喜结连理。”
说完,将手中喜帕丢给一旁的喜娘,提着裙摆,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飞奔出了将军府。
喜娘一脸呆滞,捧着喜帕,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倒是阎烈洲,轻声对她道:“散了吧,让今日来的宾客都回去。”
喜娘举着喜帕,结结巴巴:“那、那这……”
阎烈洲伸手,拿过喜帕,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五彩鸳鸯。
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注定了,此生此世,她永远不属于自己。
前一刻,他还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
他的身边站着她,站着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她穿着艳丽的嫁人,和自己一同,站在天地神案前,许下终身的誓言。
他知道这不是梦,但又担心这是一场梦,一场看似幸福,实则虚幻的美梦。
果然,这个美丽的梦,终究还是消散了。
她不属于他,无论从前,还是将来。
永远,都不属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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