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但梅秋萍还一趟趟的从这间屋子走到那一间屋子,看到冯一平,“一平,你再帮我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带的。 我刚刚明明想起忘了什么,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
冯一平叫苦,“妈,从下午到现在,你都问了我五遍,真的是该带的都带了,你不用再找。”
梅秋萍作势要打他,“这样就不耐烦了,那将来要是我老了,你娶了媳妇,那不是理都不理我?”
冯一平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啊!
确定没有遗漏的,梅秋萍找来一条蛇皮袋,准备把过年剩下的那些菜,包心菜胡萝卜莲藕腐竹粉丝什么的,都装起来带到梅家湾。
冯一平拦住了她,“妈,明天你们挑啊驮的,本来东西就不少,这些再带上,怎么拿?再说外公家现在也不缺这些东西啊,也不值几个钱,我看要不就给隔壁邻居或者二伯三伯家。”
梅秋萍不理他,“他们家也不缺啊,再说,这都是花钱买的,想想前几年家里过年的时候,大正月的,还愁去舅舅家拜年买糖和酒的那几块钱,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手大脚的。”
冯一平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都不在家,房子和经济林总要他们照看吧。再说现在连菜园都不种,到时我偶尔回来一趟,连菜都没有,难道还要买菜带回来?现在把剩下的菜都带到外婆家,到时又去他们菜园里摘菜,不好吧。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也不用费力朝外婆家带。”
“你啊你啊,我看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真心话吧,你就是明天懒得背。”话虽这么说,梅秋萍也觉得儿子说的有理。
“那还是给卫东家吧,房子是他们帮着看,明天早上给他们送过去。至于你几个叔伯那里,到时去他们菜园摘些菜理所应当的,他们要是说闲话,你告诉我。”
于是第二天一早,梅秋萍就把这些菜送到冯卫东家,冯卫东说,“那要不干脆你们早上就到我家吃吧,省得你们又开火,到时还要收拾。”
农村就是这样,你对他大方,他就对你慷慨,你对他抠门,他一口水都不会让你喝。
早饭后,东明哥过来帮忙挑东西,他要一直帮忙送到梅家湾,一行四人肩挑手提的,在鞭炮声中出发。
到了后岗上,二伯三伯四伯都站在那,二伯嘱咐冯振昌,“出门在外,一切多加小心。”
冯宏兵妈妈跟在后面说,“一平,也不要总是呆在外婆家,放假也和宏兵一起回来,吃住都在我家,你不用操心。”
这次到了梅家湾后,饭也没吃一口,就喝了杯茶,梅义良叫的两辆三轮车就到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朝车上搬,王昌宁和父母都过来帮忙。
在娘家人面前,梅秋萍没有露出太多的不舍,但当车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看着站在桥头的小儿子和老父亲,好容易才忍住眼泪。
他们还是先到镇上,坐车到县里,然后赶县里去省城的班车,顺利的话,要这样辗转到晚上,才能到省城租住的小屋。
车慢慢的驶远,转过几道弯,再也看不见,于是,在1993年初,冯一平又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留守儿童。
中午饭是在王昌宁家吃的,他们索性连外公也叫了过去,算是比较正式的待客。
王昌宁父亲看上去和冯振昌年龄仿佛,其实要比冯振昌年轻,看起来显老,和冯振昌一样,在儿女面前比较严肃。
他话不多,他主要招呼的是梅建中,整餐饭,说的多的就是“动筷子吃菜”,“来,喝一口吧”。
王昌宁妈妈说了,他们一家商量过,下半年收板栗后,也去省城试试,也很感谢冯一平他们一家。
梅建中说,“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和秋萍小时候一块长大,彼此帮衬是应该的,再说,他们也没帮什么忙。”
王昌宁妈妈说,“我们两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一年忙到头,手里总余不下几个钱,现在安安虽然一年能拿几个钱回来,但她是个女孩子,也不小了,总要为将来嫁人做准备,家里也不能只靠她。只能指望昌宁他们能考上大学,将来找个好工作,且不说能不能考上,只想到那一年几千上万的学费,还有生活费,我们是一点谱都没有,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哪怕一年能赚个两千块钱,那我们心里也有底多了。这怎么能不算帮大忙呢?”
冯一平说,“姨,我和昌宁都只有一个姐姐,她们将来都要到别人家的,我跟昌宁就像兄弟一样,约好了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以后肯定也少不了麻烦你们,要他帮忙的时候,这些真的都算不上什么。”
王昌宁父亲插嘴说,“昌宁,你比一平大,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应着点。”
王昌宁默默点头,他父亲接着说,“你现在也不小了,不但要用功学习,也要学着为人处事,不要总像个闷嘴葫芦一样,该说的话要学着说。你说是吧,叔。”
梅建中说,“这些你不用担心,他们学东西都快。再说,嘴笨点没关系,踏实肯干就好。他们这一代碰上了好时候,放心吧,他们一定都会有成就的。”
冯一平看着王昌宁不怀好意的笑,搞的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冯一平心说,“嘴笨,那是他在你们这些长辈面前表现的而已。”
去学校的路上,王昌宁明显比以前高兴,“这下好了,即使后年考不上一中,我们也好开口和父母要求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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