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很冷,而且有一种压抑着的愤怒,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对自己说话。
“你该知道我有多么在乎我的事业,不然这些年我早就可以赚完不做了。当初我既然把沈涟漪丢在了火海里,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未来我们还能怎样!心软?我告诉你我会,就像这些年我对你也会心软一样!但我依然会一面心软,一面继续做下去,如果这报道真的有价值!”
杨雪摇着头看她,她不想听下去了,后面的话,一定会很让人难受。
可司徒文慧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初让你做下去,不过是你不痛不痒的挠了隋瑭几下而已。即使你把苏丽娜都挖出来了,最伤的人也不过是李玄而不是隋瑭,所以我随便你去折腾,因为我很清楚隋瑭不可能连这点都撑不过来。但这次你打算做什么?你挖的是何梅,那个女人是隋瑭的生母!”
“生母又怎样?!是你对我说人心总有口子的!”杨雪的口气弱了一下,她努力的甩着手,想从司徒手腕里挣脱。
“怎么样?我说的是口子,不是从头到下的伤疤!更何况你还要把十几年前的错误报道挖出来,那个钢琴家和何梅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不过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用假报道来做更假的报道,还要冒着可能惹怒别人,被别人名正言顺报复毁掉职业生涯的危险,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杨雪看着她,眼角还有泪。这一次,她是真的委屈了。
“立刻给我推了那委托,跟我回深圳去!”司徒下了最后的通牒。
杨雪拼了命的,挣脱了对方的手腕。司徒的手指在她手腕上留下了红红的一圈,她愣愣的看了一会,然后疲惫的笑了起来。
“我不要。”她说这话,很轻很轻,但很坚定。
“你知道我的性格,那么乖张,我恨她。即使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没有以后,我知道你心里根本已经有了她了,所以我恨她。这恨不消,我不会安宁。”杨雪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说。
司徒文慧平静的看着她,一如当年,她平静的看着沈涟漪在火海里惊慌。这样的心冷是一种改不掉的惯性,她可以这样一边心冷一边心痛——这可能是最后会爱上她的人,可惜她永远给不了对方回应。
“随便你。十二点的飞机,我买了两张票。”她说罢,整理起行李箱。
杨雪安静的看着她收拾,安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窗外日光大盛,可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温度的流失,这一刻她想到了这一句歌词:“我想我心碎了,谢谢你安静的捧场。”
门关上的时候,她开口,对司徒说:“我会恨你的。”
回应她的,是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后来的几个小时里,司徒文慧在机场,进入了一种她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半梦游”状态。四周的人声像自动消音,景色也像隔了透明玻璃看出去一样,她唯一感觉真实的,就是自己的回忆。
战地记者的回忆、深入毒品集团的回忆、装作妓女的回忆,还有她最不想回忆的——
作为黑户口的孩子,十几年活的辗转流离的回忆。
她清楚,这就是她性格成型最根本的原因。她出生的时候她母亲不过十七岁,自己连身份证都没有又怎么帮她半户口?于是开始辗转,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这样辗转流离的生活之下,若是亲人有爱,她或许没有那么极端的性格。可偏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另一个孩子尽责呢?
好不容易,一路磕磕绊绊长大。学了好多懂了好多,慢慢的也就不再奢求常人看起来最正常的血脉亲情,而是开始在别的地方寻求安慰。
比如,她现在的职业。有时候也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在主动寻死?寻这样可以轰轰烈烈的死亡?这样,就可以彻底解脱了?而至于爱情,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一边心软,一边心痛的绝情的看别人难受——这样,似乎才符合她的感受。其实现在也好,雪儿离开,她依旧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广播里播报了登机的预报,司徒文慧吸了口气,再望了一眼大门,随后,静静的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
☆、风雨欲来
七月末,蔷薇绽放。
过去的好几年里,沈涟漪一直想过这样一个问题——el到底想要过一种怎样的生活?她不得不承认,即使内心对自己说“ok,一个人也可以这样过下去”又或者“清冷一些总好过再被这么伤一次”这样的话,但当真正的工作到很晚很晚回来,又或者当看见清清冷冷的屋子的时候,希望身边有个人的念头,还是会偶尔的,窜上她的心头。
任千锤百炼,也不能对人温柔说不。那一瞬间,根本不是错觉,就是内心的真实。
然而,世事往往就是这样的悖论,好姑娘身边未必也有好姑娘,倒是贱人永远长双成对。她自问,也能算上一个好姑娘吧!除了安眠药和少许酒精之外,她的一切生活习惯良好——不乱勾搭,不交床伴,更不会仗着自己这张脸,把所有的暧昧都当做备胎处理。这样执着的偏执,或者说这样对感情的一种洁癖,又怎么不是另一种忠诚呢?当然,往现实的角度来说,她甚至还能用“金钱独立,有脑子”这样的字来形容。是谁说,这年头别说找一个写书的了,找个看书的都难?
隋大小姐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意外,带来的,更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生活。
沈涟漪一直以为自己再能动情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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