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义闻言嘴角微露笑容。楚家的独子楚岚正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他的小师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不过楚岚那脾气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吧?
不一刻,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当前的白衣少年戴了面纱,但看他身姿挺拔,在马上意态潇洒,令人眼前一亮。
「师兄,好啊!」声音清亮动听,隐隐带着骄矜。马恰好停在齐嘉义身旁,戴着面纱的少年竟也不下马,闲闲地打了声招呼。
齐嘉义微笑道:「师弟,你也好!」
「我是代娘亲赴武林大会,正巧遇上你,不过,师兄——」他拿了马鞭斜斜指了下马车,「你不是要一个人隐世独居,这车子里藏的又是什么佳人?」
「你胡说什么!」齐嘉义微沉了脸,「这是剿清水匪时救下的一个少年。」
「哟,师兄你这么个老实人都不老实了啊!」面纱少年楚岚俯下身体靠近齐嘉义,轻声地恶劣地道,「当心师姐知道会伤心哦!」然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齐嘉义闻言脸上一僵继而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师弟,你也该改改你的x子了,这孩子……」他开始讲述小柳的来历。
楚岚听到一半就不耐烦:「师兄也就你一大把年纪还会上当,这种小倌早就是千人骑万人跨,好不容易见了你这种人定是缠到死都不会放,我把话撂在这儿,信不信由你——快快把他甩脱了,否则以后必是一身骚,瞧好了。」
他也不由齐嘉义解释半点,拿了马鞭撩开马车帘,头探过去看了看仍在昏睡的小柳,嘴里更不屑地「嗤」了声,只朝师兄方向略做了个揖,便带了随从扬长而去。
齐嘉义无奈摇头,他早习惯了这个恶劣骄矜的小师弟。
转眼,小柳跟着齐嘉义一起住了两个月。
齐嘉义在深山中盖了几间石屋作为隐居处,一切陈设都相当简单,不过屋外泉水叮当,绿荫掩翼,香花遍野,景色怡人之极,小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如今算是公子的书僮吧,平日洗衣做饭,打扫石屋,事情不多,却也过得充实。公子的话很少,每天勤练武功,上午练剑,晚上坐息,共要花去六个时辰。闲时便教他写字,跟他讲些武学上的基本道理,虽然他年岁过了,身体也不适合练武,可多知道些总是好事。比如,他已经知道公子每晚坐在榻上叫做「坐息」,他每天早晨起来蹲的是「马步」……
小柳觉得非常快活,他一个人睡在最边上的小石屋里,可以整晚整晚地安睡,可以识字,可以服侍公子,再不用过以往的日子,也没人瞧不起他、欺负他,他现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而齐嘉义也相当满意,本来总顾虑多个人会扰了清静,不料小柳是这么安静的一个孩子,刚开始时,还会时时露出惊惶的神色,缩着肩膀战战兢兢。时间长了,人也长得胖些了,脸色也转好,偶尔还会微笑,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清秀可爱的少年。人也乖巧,做事勤快不说,竟然做得一手好菜,虽然是家常便饭,却格外可口,识字进度也一日千里。最重要是,他从未打扰过他,反倒让他在山中的日子更加平静。
这天,小柳早早地爬起来,因为齐嘉义要带他去山下集市采买衣食用品。
到了集市,小柳眼都看花了。其实说集市,也就是山下几个村子的乡民拿了自家织的布、种的粮食、做的小饰物、养的猪羊拿出来卖,只不过小柳自小就关在花舟上,岸上都没去过几回,是个小土包子罢了。
他跟着齐嘉义兜了一圈,东西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舍不得地回头看了眼一个老大娘织的各色布料。
他本就是十五岁的少年,又是自幼在歌妓小倌堆里长大,花舟上大家为了多搏有钱客人的欢心,谁不希望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偏偏他生来老实好欺负,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旧衣,接的客人也都是最没钱最chu暴的穷措大。刚才经过布摊的时候,看到块紫色布料,上面的花纹样式也都好看……但是……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这还是在农家时农妇给他穿的二狗的衣服,没破,还能穿很久呢,于是暗暗责怪自己贪心,再不多想。
谁知,当晚吃完饭,齐嘉义就拿了件紫色袍子给他:「这件袍子还是我少时师娘给我做的,当时我个子抽得快没穿成,你试试看可还正好。」
小柳接了衣服,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从没人对他这么好。
他深深地朝齐嘉义伏首,嘴里都说不出话来。齐嘉义倒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一件旧衣,这孩子竟给逗哭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柳拿了衣服便藏在自己小石屋里的一个木柜子的最最底层,g本舍不得拿出来穿,这是他一辈子最最宝贵的东西了。
日子过得也快,眨眼便到了中秋。
中秋夜,月亮很圆很亮,齐嘉义在这天有些反常,也不去坐息练功,只是交代小柳早些休息,便一个人呆呆坐在院落里的石桌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圆月,拿了酒壶往嘴里倒酒。满脸愁色。
小柳原本听了他的话去歇下了,可始终心里放不下,便披了衣服出来看,结果看到齐嘉义喝空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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