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小易仁满一岁。
而这一年,结过三次婚的易父正巧满五十。
傍晚,易仁家的主卧。
“今天我去把退休的手续都办完了...”关灯了良久之后,易父看着天花板,犹豫了半响,将心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语气有些沉重。
“嗯...”易母随意的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微弱,像是睡着了一般。
事实上,平时睡觉前的聊天,有一方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都是这样。
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都会下意识的“嗯”一声,以表示“我要睡觉了”。
“什么?!”
陡然间,迷迷糊糊的易母张大了眼睛,爬起来瞪着易父,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是...”
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却戛然而止。
安静了片刻,易母再次说道:“这样也好,玻化厂那死工资也不能吃到老,以后找份更好点的活干...”
这个时候,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得比较全面,华夏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也走得很好。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有企业的劣势逐渐凸显出来。
工人大下岗、原有制度的落、贪污**问题严重、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再加上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大量手拿铁饭碗的工人对国有企业失去信心,开始另谋出路。
易父便是这批人中的一份子。
五十而知天命,易父也看出他所工作的单位越来越无法挽回的颓势。
当手中的铁饭碗变得锈迹斑斑,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帮助他解决温饱问题的时候,他决定退休,离开这个当初无数人打破了脑袋都想往里面钻的工作。
五十了,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有下半辈子要过啊,不趁着剩下不多的精力充沛的时间去闯一闯,等以后老了,又拿什么来享受生活呢?
况且现在物价越来越高,工资却不见涨,家里面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除了持家什么都不会的老婆,靠剩下那现在看起来貌似挺多,不知在将来能值多少的存款想要在未来过得好,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平时在易父与易母的交谈之中也偶尔会提及到现在在企业中的待遇,抱怨这样没其他单位好,那样没有别人强,现在易父说出这件事,易母虽然觉得出乎意料,但细细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
“你,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易母有些迟疑的说道。
易父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做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如果别人的想法和他有冲突,他也不会听。
在易仁看来,他的有主见也可以说是不会听取别人的意见,所以易母自然会觉得易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她却又怕自己猜测得不对,让大男子主义很强的易父感到不满,从而引发矛盾。
所以问得有些不确定。
“恩,我原来的一些朋友脱离了之后,都去创业了,有一些虽然到现在都没有弄出什么名堂来,但现在过上好日子的还是有的。我觉得,也许我们也能像他们那样。”
关乎到整个家庭的未来,这个时候的易父却也没那么独断了,话语间,留下了些商量的余地。
“你想做生意?那你有什么现成的想法吗?”
易母还是知道自己见识上的不足的,没有胡乱提些不靠谱的建议,只是询问着易父。
“前段时间,我不是经常出去吗?那时候我就开始在准备了。我问了那些去创业的老同事和几个在政府上班的老同学,他们给我提了些建议。我综合了一下,感觉现在如果去做包装这一块,应该是有些盼头的。”
如果按照易仁以往对易父的了解,易父做这件事的时候大概是一副胜券在握,信心满满的样子。
不过现在来看,可能是易仁的安神体香在潜移默化之中产生了作用,易父知道了听取别人的意见、知道了取众家之长。
对易仁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如果你想做的话,那就去做吧,我也不懂这些,只是希望你能为了这个家,为了两个孩子,能努力的去做好。”易母说着,手也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睡在两人之间的易仁头上,不断的轻抚着。
易父的目光也看向了易仁熟睡的可爱模样,不拘言笑的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笑容。
只可惜易仁是闭着眼睛的,若是他张开来,看见易父的这幅模样,肯定会发自内心的感叹。
“真tm的帅!”
易仁在前世通过别人与易父的谈话中知道,这个年纪的易父相比于易仁长大之后,还是很有钱的。
当然,这个钱,不是按照人民币数额的多少来衡量的,而是按照相同数额的人民币在不同时期的购买力来衡量的。
据说易父在与易欣的母亲离婚的时候就赔了三万块钱,而且这样赔还算是易父吃了大亏,甚至钱本来全部都应该是易父的。
按照易仁的想法来说,这应该算是因为结婚之后共同财产而赔的款了。
易欣比易仁大六岁,而易父不可能是在与易欣的母亲离婚之后就马上娶了易母,那么,赚这些钱的时间只会更短。
易仁前世经常听邻居说,小时候易父出去赚钱,怕易欣乱跑走丢了,就经常将易欣关在家,时不时的还要让邻居家过来送饭给她。
如果这样说的话,在易欣被关在家的这段时间,易父应该是处于单身状态,而且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不只一年。
毕竟“小时候”可不能算是一段很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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