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伶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吓了一跳,连忙掀起被子想下床,可是刚坐起来就痛得定住了。下身像刀割一样疼,她一时间心里很害怕,不晓得这样的疼痛是不是正常的。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rǔ_fáng有些青紫的指痕以外,别的地方也没什么痕迹,那个男人还算克制。电暖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了,屋子里冷得像冰窖,光溜溜的身子狠狠打了个寒战。叶伶用手撑着床,一点点地再次滑进被窝,等身子又暖和过来,才咬牙下床穿好衣服。
叠被子的时候她看见床上的血迹,心脏空跳了两下,很快又回复平静。然后抿着嘴把床单扯下来,放进洗衣盆里先加水加洗衣粉泡好,等她从医院回来再洗。经过昨晚,叶伶忽然发觉有好多之前看不开的事,现下竟可以看开了。直到事到临头,才会觉得原来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卖身这回事,她之前怕得很,如今才知道不过是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无怪好多女孩子明明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却还是做了这一行,这口饭确实好吃。
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叶伶才发现了饭桌上的黑色钱包,心里诧异了一下。昨晚晕过去以后的事她全然不记得,那个男人给没给钱她就更不知道了。醒来以后没见到人,她都已经做好只当被狗咬了一口的准备了,没想到人还挺讲信用。叶伶拿起钱包,里面什么证件也没有,只有一沓厚厚的百元钞。这些钱让叶伶有了一种自己的心脏忽然裹上羽绒服的感觉,那叫一个暖和。数了数她又皱起了眉头--四千六,太多了。如果没记错,她告诉那个男人的价格应该只有一千。这是他故意多给的还是忘记数了?
叶伶心里打了会儿小算盘,最终还是把钱全收了起来。第一,就算她十分讲究职业道德,大家萍水相逢,她也没地儿去找那个男人好还他三千六;第二,她非常需要钱,钱能救命,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也没那个心思做雷锋;第三,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要是那个男人下次见了自己想把钱要回去,自己只要打死不承认,无凭无据的那个男人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想通了这三点,叶伶便觉得手里这钱便真正是自己的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是今冬的初雪。叶伶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看着白雪覆盖的世界。雪把一切都装点得很美。无论是墙皮剥落的破旧小院,还是藏污纳垢的老式筒子楼,抑或是肮脏的玉兰街......都被雪温柔地包裹起来。有那么一刻,叶伶恍惚地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拎着保温桶走到病房门口,叶伶先把大衣脱了下来,反过来折好抱在怀里才推门进入,怕带进去一身的寒气。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邻床的大叔朝她露出笑容,她也回以微笑,算是打了招呼。靠窗的病床上躺着她的母亲刘娟,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刘娟的呼吸很轻,好像随时可能消失一样。叶伶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断母亲难得的休息。因为病痛,刘娟很难睡着,每次顶多迷糊十几二十分钟便会痛醒。手术稍微减轻了一下她的痛苦,但缝合的地方又是另一种痛。
导尿管从刘娟的裤子里伸出来,连接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黄色的尿液,挂在病床边缘的挂钩上。叶伶因为晚上要“工作”,所以请了护工在夜间照料刘娟直到上午十点。今天叶伶因为起来迟了,所以打电话拜托护工多呆一会儿,但护工家里有事,也只是多等了半个小时。走之前护工应该帮刘娟倒过一次尿液,一两个小时过去又积攒了不少。
叶伶蹲下身子,从病床下拿出一个尿壶,一只手捏紧袋子的接口,另一只手慢慢拧下导尿管。她先让导尿管里残余的尿液慢慢流出,直到不再滴落下来,才轻轻地将袋子里的尿液倒空,最后再重新把管子插进袋子中。接着她端起尿壶,去厕所倒掉再冲洗干净。手上沾了一些尿液,她打上肥皂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刘娟已经醒了,叶伶连忙过去,帮着刘娟慢慢坐起。这件事本来需要两个人完成的,一个扶着病人,另一个去调整病床的角度,但叶伶琢磨出了门道,多拿几个枕头,一点一点地垫在刘娟背后,然后去摇病床的摇杆,每升高一点,就抽走一个枕头,虽然麻烦,却能一个人完成这件事并且最大程度避免刀口拉扯。
等刘娟完全坐起来,叶伶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疼的。但她不能让刘娟看出来,只是背着她轻轻擦掉了汗水。刘娟因为病痛说话很费劲,看着女儿忙忙碌碌,虽然心疼,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注视着叶伶瘦小的身子给她摆上小饭桌,又摆好饭菜。叶伶今天做的是青菜粥,熬得烂烂的,容易消化。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刘娟一点东西都不能吃,现在医生也只让喝一些薄粥而已。
叶伶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呼呼,送到刘娟嘴边,温柔地说:“来妈妈,吃饭了。尝尝我今天熬的粥,可香了。”刘娟乖乖张口,慢慢咽下去。
刘娟不能吃太多,保温桶里的粥只喝了三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都进了叶伶的肚子。她是真饿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早也水米未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挨不得饿。平日里她吃饭还是细嚼慢咽的,今天却呼噜呼噜小猪一样把粥喝了个底朝天。刘娟心疼地看着她,嘴唇翕动,用气音说道:“伶,吃点好的,别总喝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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