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司机看着顾暖心提着裙摆往那边走,着实被吓得不行,这顾暖心也不打伞,她生得娇贵,怎么适应得了,他连忙撑了伞追赶上去,来的时候顾夫人千叮万嘱要看好顾暖心,如果顾暖心出了什么事情,他定然是不好过的。
想着这纪顾两家不可能就这样放任着纪柏然和顾暖心跑来这边的,一定是先送走宾客,然后会聚集到这边,在豪门之中久了,这人,也就懂得了套路,所以,一点也不敢怠慢。
路上都是泥泞和积水,顾暖心跑过去的时候溅起了水,她的身上都是肮脏的泥土,女人也不甚在意,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仿佛在追赶着什么,慌乱而且执着。
近了,再近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面前一片废墟,楼层坍塌,砖瓦凌乱地堆砌,露出冰冷的钢筋,这巨大废墟,如同狰狞的野兽,蛰伏在这里,吞噬了那个女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了,她想要生还的希望,已经寥寥无几。
虽然应急救援队正在搜索,纪柏然已经调来了大批的人手在废墟之中寻找云深,几百号的人有序而且缓慢地搬开一块块的废墟,生怕机器搬运伤到底下的人,人力总是卑微的,救援工作缓慢地进行着,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纪柏然心急如焚,赤手搬动着那些砖瓦,双手已经冒出了血,旁边人递过来手套也执意不肯接,就像疯了一般,固执地翻着石头,口里叫着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
男人身上的新郎西装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挺拔高傲的男人,跪在废墟之中扒找,雨一直下,他也不在意,脸上流淌过的,不知道多少是雨水,又有多少,是泪水?
也许对于现在的纪柏然来说,能支撑着他的唯一一个信念便是云深在等他,从小到大,下雨打雷的天气,她总是抱着布娃娃坐着不敢睡,他爬上她的窗台和她说话,她才肯慢慢地睡了过去,而他,就坐在那里,被雨淋了一夜。
再长大一些,云深的身边已经有了君知萧,但是每次的打雷下雨天,他还是习惯性地去一趟云家别墅,少女云深总是依偎在君知萧的身边和他说话,纵然是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但是,在她最为害怕的时刻,他还是那么习惯地,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后来云家落败后,君知萧取得云家所有的财产,云深成为了最大的输家之后,那段最为阴暗的时光,多少次,她从噩梦之中哭醒过来,他都在她的身边,也只有那个时候,云深才是最乖巧的,安静地让他抱着直到天亮。
在云深逃离他的身边以后的很多年,每一次午夜醒来,他满心里都是她,却从来不敢妄自揣测她此时此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难堪的,还是幸苦的?他不敢想,生怕想象到她辛苦,他便会难过,彻夜不眠。
如今,她被压在了这么厚重的黑暗之下,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呆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他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害怕,所以,一定要找到她,不管结果怎么样?
孙远和董棋端兄弟也在搜救,看见纪柏然就像着了魔一般,用自己的筋骨,拉开一块块的残垣,神态竟然有了一些的癫狂,他们心惊不已,连忙过来拉扯纪柏然,想要劝他爱惜一下自己。
孙远和董棋端过来拉起了匍匐在废墟上的纪柏然,看见纪柏然伤痕累累的双手,孙远觉得口里苦涩不已,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了多少的重量:“阿然,你别这样,我们都会救云深,你别伤了自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柏然已经甩开了他们的手,又重新半跪下去刨那些废墟,没翻开一面破碎的的水泥墙,他都要小心翼翼地看一下下面,叫着云深的名字,直到确定她不在,才推开水泥板。
董棋端和孙远无奈地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心酸不已,从来没见过纪柏然为了什么这么拼命过,一个云深,就让他失去了自己,那么,要是云深真的死了,那么,眼前的男人,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他们实在不敢想,刚要伸手强硬地把他拉起来的时候,纪柏然却在这个时候说了话,雨下得那么大,他们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他说:“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害怕,你们不知道,她很怕黑。”然后他们看见,男人的眼眶红了,看不到眼泪,因为雨水流过他的脸。
孙远和董棋端伸出去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们都明白,这是纪柏然的坚持,如此情深,谁能从中阻拦?都应该是祝福的。
“我们帮你。”程风也是一身的泥泞,身上的花哨伴郎服已经看不出样子,他就帮着纪柏然,翻开一面面破碎的墙,再无话语。
程风懂得纪柏然的心情,只是不愿意让深爱的女人一个人罢了,这样的愿望,他愿意成全,他遗憾过,所以不愿意纪柏然再有所遗憾。
孙远看见这样的情景,很是感触,也不再说话,弯下身帮纪柏然和程风去刨废墟,三个同样挺拔优秀的男人,心里有不同的挂念,却齐心协力。
董棋端回头,看见站在身后的董棋瑞双手带着手套,身上很肮脏,也是拼命地想要救云深,只是,在看见纪柏然的反应之后,董棋瑞就知道,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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