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拿,直接就往医生的办公室里冲。
“求你,给我杜冷丁。”我像个乞丐,乞求他。
就在这时,程烨冲了进来。
“不行。”
我猛地转过身去,瞪他。
都说贫穷、饥饿和爱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现在我知道,震惊和恐惧也是掩盖不了的。
那一刻,他的眼光比毒瘾更让我痛苦。
我都忘了,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看见我乞怜的卑态,发红的眼,从来温顺的面容扭曲变形。
我知道他只是条件反射下的自然反应,因为他只是瞬间的震惊过后,便是怜惜和痛心,他也在痛苦,我知道,甚至比我更痛苦。但是我不能释怀,他的怜惜不能掩盖一瞬的惊恐,就像是一点渍斑会毁掉一块绝世美玉。
有的时候,人往往容易钻牛角尖。就像一个从来做好事的君子,一旦做了一小件坏事,世人就都会指责他虚伪丑恶,居心叵测,道貌岸然,而忘记他也是个凡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人,总是对别人颇多要求,对自己,则宽容的很。
他立即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甩开他,躲在医生的身后。
他站在那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和怀抱,沉默地走了出去。
我不想看见他,他知道,这个世上,谁都能看见我的不堪,唯独他不行。
医生没有给我杜冷丁,他立即叫来人,将我往戒毒室里带,并给我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
我很痛苦,因为我晕不过去,但是我也醒不过来,却只有我自己知道。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平静地睡着了,但是,我不是。我的全身都像是泡在福尔马林当中,身体里长出尖锐疼痛的触角。
有一个人,在我的耳边一直说着话,他说的话断断续续,我听不清,但是那个声音那么好听,我知道,那是我的羁绊。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程烨坐在我的身边,他看见我醒来,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然后,他握住我的手,摊开,将他的头埋在我的手心里。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笑道:“你这样弄得我很痒,你该刮胡子了,什么时候,你也走颓废路线了?”
他的脸在我手心蹭了蹭,像是讨主人欢心的宠物,我笑了笑,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小羊排吗,等我出院了,回家做给你吃。”
他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我展开一个温柔的笑,皎洁温暖:“好啊。”
出院的时候,我们在走廊上遇见了杨菲。她因为在狱中试图割腕自杀,结果被人发现,送过来抢救。她已经是真的疯了,她的颧骨高高的耸出来,嘴唇干燥,脸上的皮肤暗淡发黄,身子瘦得变了形,宽大的病号服下露出一截干枯的手腕,上面满是针孔和密密麻麻的烟头烫出的伤疤,发焦发黑。她的双眼空洞,口里喃喃: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被警察扶着,我们擦肩而过。当她看见我们的时候,她的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干枯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着,似是在思索久远而痛苦,又或是甜蜜的记忆,表情木然。
她已经完全将过去忘记,她最爱的人,她最恨的人,她唯一不曾忘记的,是被抛弃的绝望。
她的身边,陪着一个沉默的男子。那个男子,我曾经见过,是她年少时的追求者,比较沉默寡言,很不显眼的存在。他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多说一句话,眼里的怜惜,却是从未变过。
杨菲仰着头,喃喃地问:“都走了,是不是都走了?”
那个男子握住她的手,很是耐心,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没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失去了美丽,失去了纯洁,失去了善良,却还能拥有一份自年少起就默默守护在身旁的温柔,这样,也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杨菲的笑声和哭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有一种命运的残酷感和荒诞感。
我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程烨将我按回他的怀里。
我还是没有能给他做小羊排。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自己苍白干瘦的身体,脸色很不好看。我将头抵在墙壁上,深深地呼吸。没有办法,我无法忘记,那是我的梦魇。
我抱着自己,打开花洒,洗了很久,直到程烨第七次来喊我,我才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然后睁大了眼,视线在黑暗中,无法聚焦。
“在想什么?”程烨突然出声问。
我没有说话,他将我的头放在他的手臂上,翻身起来,与我眼睛相对,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虽然你装得很像。”
我看着他,“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向他,从他的怀抱独立出来。
他的手从我的睡袍里伸进来,我的腰被他握在手中。
我的脸色发白,一下就坐了起来,迅速地踩到了地上,然后道:“你先睡,我去书房坐一坐。”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看着你那个样子,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那样可怕”我尖锐地打断他,手指紧紧攥着睡裙,几乎将丝质的睡裙抓破。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放轻声音道:“你明天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忙,赶紧睡,我就是有点口渴,我去喝点水,马上就回来,你放心,我没事。”
绑架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从没问过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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