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移动着那枪,边注意地看着她的脸。
良久,他才把枪从她衣服下抽出,嘴角一笑:“你真是个天生的杀手:永远波澜不惊。即使用枪指着你,你的表情依然不变。”
穆懿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杀手。他们只会从杀手的角度,去观察这个世界。人类被他们分为几大类:适合当杀手的,不适合当杀手的;已经被杀的,还未被杀的,将会被杀的,不会被杀的。
她无端地想起那句话,伴君如伴
虎。西京门的这两个执掌者,是这暗黑世界的君主。让她立即死,她不能活到下一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穆懿和我都喜怒无常,对吧?”穆川笑笑,轻轻跃起,坐到长桌上,把枪搁在身旁。
“你们是魔鬼。”
“当你在这个位子上,也会变得像我们这样的。”穆川轻佻地笑笑,“权力让人畏惧。”他俯□子,扳过她的脸:“你怕我吗?”
他的眼眸中,映着她沉静的脸容。他嘴角勾起一笑,等待她的回答。
“我可怜你。”
、夜叉王的过往
教堂的塔楼顶端,抬头看去,仿佛高耸入云间。
教堂外的空地上,两名全身黑衣的杀手笔挺得站着,守护着身后那辆银灰色的林博基尼。不,他们守护的是车上的男子。
车身安静地护卫着车中安睡的男子。那是在杀手界人称夜叉王,却极为年轻的穆懿。此刻那张冷峻的美丽脸孔,正安详沉睡,如同沉没母体子宫最深处的婴孩。
教堂的钟楼上,那灰色的钟面闪烁着金灿灿的罗马数字,正指向某个时辰。天荒地老地看守着这座城市,这城中的每一个人。
车外,两名杀手保镖边警觉地盯着教堂内外走进走出的人群,边低声交谈:“统主还是那样子吗?”
“听说每夜都被恶灵缠得睡不着觉,得跑到教堂附近来休息。”
“西京门统主的位置,可不好做。而且听说,金老爷子的孙子仍流落在外,听说有人在柬埔寨的地下杀手组织里见到他。”
“难道,之前那个月,两位统主特意去了一趟柬埔寨,就是为了这个……”
车门推开,两人噤了声,再度面无表情,站得笔挺。只见穆懿理了理衣服,从车上走下来。守在车门旁的人忙为他披上风衣。教堂外的广场上,白鸽被他的脚步所惊,扑打着翅膀猛地飞起。指针指向正点,钟声随之轰然响起,沉洪笃重地,敲响了三记。
洪沈郑重的钟声中,他稳步走入教堂。忏悔室仍昏暗一如过往,但是却日渐窄小——不是它变小,而是穆懿日渐长大,不再是十二岁那年,慌张奔进忏悔室的那少年。
紧邻的小室中,神父微笑着问道:“昨夜睡得好吗?”一如十多年来,每一次的询问。
“昨天晚上,那些恶灵没有再出现。”穆懿淡然地,但是声音中却像极力掩藏着什么。
神父的声音慈和地传来:“一切都只是你的心魔。睡前的祈祷,可以让你内心平静下来了。”
“不,我的内心并没有平静下来。”穆懿顿了顿,良久,才沉声道:“神父,你记得我第一次到这教堂来,见到你的时候,神色紧张。那时候任凭你怎样安慰,都说不出话来?”
隔壁的小室中悄无声息。穆懿知道神父在微微点头,他接下去道:“那次,我第一次忏悔,对你说,我杀了人。”
神父仍是语气温和:“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应该再次成为你的心魔。”
“我那一次忏悔没有告诉过你,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他低声道,声音不似往常理智,竟微微有些急促,“我在穆家上
下的面前,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l
受到灰色诱惑的娑罗双树
要是就此不再瀪茂
亦无所怨
——《修罗场》东京事变
陆离刚下了游艇,就一个劲儿往外不要命地跑,一直跑到最近的车站,跳上了车。完全没回头看一眼一直开车跟在身后的穆川。放学后,她却见到他的车靠在校门外。她垂着脑袋,一个劲往外走,那车慢慢地在她身旁开,直到离开学校很远,不见其他学生了,他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话了吧?”
她半句话没说,飞快地跑过马路,跳上对面的公车。
回到穆宅,她也尽量地避开他,一旦被他缠住,她则板着脸不说话,以示抗议。一连数天都这样。在穆懿的跟前,穆川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当穆懿不在的时候,他会偷偷欺负她,就像令人兴奋的小游戏。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小孩心性的人,怎会有杀手这样不相称的职业?”那天他把她堵在房门口,她进退不得,怏怏地说。
他大笑,眨着眼睛,“杀手又怎样?不就是一份职业,为了赚钱吗?招聘启事上又不会写着:招杀手一名,个性冷酷,不爱说话什么的。”
趁他说话的时候,她瞅了个空,从他身边跑过,飞快跑到房间里,把房门反锁上。他在外面喊:“怎么了?你还没吃饭吧?一整天呆在房间里,不会饿死?”
陆离一手捂着耳朵,另一里翻出一张招聘广告。拍卖行,招聘兼职,时间都在她下课之后或者周末,她决定打个电话去试试。她不愿在这里住下去,她也知道,如果告诉文希的话,她一定热情地邀她到自己家去住。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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