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工地采访,头上安全帽压得她脑仁发麻,脚下都是残桓断瓦,一不留神就整个人摔在地上,膝头一阵钝痛。
身旁同事扶她起来,“陶子你没事吧?看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怎么了,是不是被结婚的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同事孩子刚上幼儿园,一副过来人的了然姿态,“没关系的,熬过这段就好了,都是这样。到时候婚礼弄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看着也舒心,付出就值得了。”
陶然扶正歪到一边的安全帽,拍拍裤子上的土笑了笑,“我没事,天快黑了,咱们走吧!”
谁都希望是付出就能值得,但张爱玲不是讲,爱情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事情该来的时候就会来,就算有再多预感,也阻止不了。
江临近郊有丘陵山地,高速国道直通。晚间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捷豹xj冲出路道,顺陡坡滑向山谷,卡在两棵树干之间动弹不了。
车上只有驾驶室里驾车的一人,救援到场的时候满头满脸的鲜血,已经陷入昏迷。交警摇头,要不是车子性能卓绝,又有这两棵树恰好做了缓冲,早就车毁人亡。
姜禹在派出所值班,大概是西伯利亚冷空气刚刚过境,人人躲在家里享受温暖安逸,难得一整晚没有棘手的纠纷。但他还是睡不着,心里莫名地烦乱,尼古丁糖都起不了替代作用,他只能在窗前点了一支烟。那一点点红色星火烧的很快,像是可以一路燃到天边。
“姜队!”值班的拍档神色肃然地跑进来,“有一起交通事故,要请你去一趟医院,协助调查。”
“哪里的交通意外?”
“东山近郊。”
姜禹微微挑眉,“那里离咱们的辖区少说也有15公里,怎么找上咱们协助调查?”
这种情况通常是处理现场的交警觉得事情不单纯,有牵涉其他案件的嫌疑,会请刑侦的同事参与调查。
拍档也有疑惑,“那边是特别关照请姜队你去协助调查,也许跟咱们辖区没关系。”
姜禹的心往下一沉,第一反应是陶然出事,拿出电话拨给她,听到她有些惺忪的软软声调,“喂,大禹?”
姜禹松口气,这丫头大概刚缩进被窝里,“没事,看看你睡了没有。”
“噢~查岗啊?我都还没查你呢姜警官……值班累不累,我明天来给你送早餐?”
姜禹不自觉扬起笑,“不用,你好好睡觉,今天夜里会降温,记得多盖床被子。”
她没事就好。
一支烟刚好到底,姜禹摁掉烟头,拿过外套,对拍档道,“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开车到医院短短一段路程,他冷静自持,把什么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想过医院病床上躺着的人会是苏苡。
他以为是睡眠质量不佳又出现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一切都那么突然,她还是以他最不想看见的情形出现。
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怎么样姜队,能确认是苏苡吗?”交警同事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姜禹和苏苡的事不是秘密,谁都怕他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
姜禹没吭声,伸出手轻触睡美人的脸和手,“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的手那样冷,只有掌心一点微热温度牵住她的元神,提醒面前的人,她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拉到她下颌处的白单再往上些许,他今天或许就没有勇气看她碰她,见她最后一面。
“她独自驾车在东山近郊出事,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昏迷。她身上没有能够证实身份的证件和手机,送她来医院的途中听她模糊地叫了你的名字,我们有同事认出她跟当年失踪的苏苡相像,所以想先联络你来作身份确认,再通知家属。”
姜禹握紧垂在身侧的手,“没错,她是苏苡。”
时隔四年,她容颜再多变化,他还是一眼就能确认,这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苏苡。
几通电话出去,病房外头顿时一片纷至沓来的嘈杂喧嚣,姜禹却始终安静地坐在病床面前守着她,吊瓶的药水输完了就为她再换上一瓶,熟练平静的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万次。
是的,在他的脑海里,勾画过无数重逢的场景,全都是她化险为夷,他抱住她说我还在原地等你。
眼下她就在跟前却还是生死未卜,他也说不出一句海誓山盟。
他在病房门外遇见苏苡的父母,苏妈妈几乎是哭着跌进他怀里,“……大禹……大禹,我们家小苡怎么样了?”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平时自恃身强体壮,现在却仿佛生拼硬凑的一具骸骨,血肉不知去了哪里,摇一摇就要散架。他看着苏氏夫妇头顶的白发,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有轻微颅内出血,所以昏迷不醒,肋骨被弹出的气囊砸断,需要卧床休息。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她很快就会醒的。”
医生刚才当着他面交代了一堆,他左耳听右耳出,好像听到一堆毫无逻辑联系的字符,杂乱无章的摆放在脑海里,没想到还是听进去了,这一刻竟然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连他都佩服自己。
苏母低声饮泣,医生例行公事的报告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听完若干遍,其实她只想知道姜禹怎么看待这次失而复得。
他们吃尽苦头深受重伤回来的小女儿,还是不是他眼中的唯一,会不会被嫌弃鄙夷?
袁和陪在苏家夫妇左右,一边安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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