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肘支在屈起的双膝上,手臂交叉环过双肩,手指藏在衣领下面,她的头发已被吹乱,五分钟不到,甚至连眼睛都被吹得发疼。
黎念权当是在拍戏的时候冬天跳进了冰水里,整个人低着头缩成一团,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知等了多久,她在凉意中慢慢眼皮沉重,额头贴住袖子垂下去,眼前渐渐模糊朦胧。
安铭臣回到水晶庄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
他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明红色的衣裳在柔和路灯下格外的亮眼,长而卷的头发被吹得四散开,脸庞埋在衣服里看不清,可抱膝的模样却像极三年前充满抗拒时候的黎念。
他又看了一眼,车速慢下来,很远的地方就停了车。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黎念的脸颊已被冻得通红,嘴唇在无意识中咬成了泛白色,零下十度的天气,却只裹了一件单薄的大衣,双肩瘦弱,长发被吹起,露出了皮肤白皙的脖颈,以及小巧的耳垂。
可她明明连身体仿佛都在瑟瑟发抖,却依旧睡得无知无识。
黎念隐约中感到周边风势明显变小了一些,她从困意中勉强挣扎出几分清醒出来,略略掀开眼皮看了看,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庞。
安铭臣正半蹲在她面前,无声地看着她。一双眼眸在昏暗中格外深邃暗沉,像是最深不可测的幽潭水。
他看了她有两秒钟,然后抿了抿唇,突然弯下腰,一手揽住她的背,一手合抱住她的膝盖,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他的怀抱带着久违的熟悉和温暖,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张开双臂环上了他的脖子。
她冰凉的脸颊埋在他的肩膀处,有衣领的扣子硌到了她的鼻子,却让她觉得莫名安稳。她感到他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他的嘴唇微凉,贴住她的头发缓缓厮磨。
黎念的力气在这一刻仿佛全数被抽走,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不愿再动用一分力气。
这一刻,她已经等得漫长。
她被一路抱进屋,穿过客厅直到楼上主卧室,然后轻轻安置在柔软的床里。
黎念依旧觉得冷,手指捂住嘴寻觅温度。她的头发垂下来,眼睛安静看着地面,只是在慢慢呵气,一句话也不说。
安铭臣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热水和一只暖水袋。
他把暖水袋塞在她的手里,又单手扯过一边的羽绒被把她裹住,然后弯下腰,亲手喂她把一杯经过测试的温度正好的热水喝完。
黎念一一按照他的动作来,不反抗也不开口,安静得不正常。直到他把见底的水杯放到一边,然后蹲下去,一手捉住她的靴子,一手捧起她的小腿,想要帮她脱鞋子的时候,她的眼珠才动了动,开始挣扎:“我自己来。”
她的动作坚决,安铭臣却比她还要坚决。他只是抬起头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黎念没有再同他争执,很安静地听从安排,脱掉大衣,抱着暖水袋躺下,看着他像包粽子一样把她用羽被重重裹住,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然后看着他返身去浴室放水。他的背影依旧修长挺拔,腕处袖口洁白,手指干净有力。
黎念歪在床上闭着眼漫游联想,渐渐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人在轻拽她的耳垂,声音低低地响起,就像是在呢喃:“念念,你冻得太久了,去泡个澡。”
黎念的眉毛蹙起来,想要不理会继续睡,安铭臣却不屈不挠地一直催促。他的话语很轻,像微风一样拂过她的耳朵,痒痒得让人无法忽略。
她终于被折腾得恼火,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拧着眉毛想要发怒,却看到安铭臣正坐在床边,双手依旧是虚虚拢住她的姿势,见到她不耐烦的表情,眼神带过难得一见的无辜。
黎念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瞪着他良久,最后轻轻呼出一口气,绕过他光脚下床:“……我去洗澡。”
三十、
黎念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走出来的时候穿着安铭臣宽大的白色男式浴袍,下摆直达地面,袖子长长的,垂下来能把她的手指尖也盖住。
她在离婚前把这座别墅里和她有关的物品一件不剩地都处理了干干净净,如今偌大的空间内竟找不出一件女式睡衣。她的脚上甚至还套着安铭臣的拖鞋,导致走路拖拉缓慢,一摇一摆就像是只南极企鹅。
周围安静空旷,安铭臣不知去向。黎念踢踏着下楼,在格子里找到吹风机,开了电视,踢掉鞋子双腿蜷在沙发上,侧了头闭眼给自己吹头发。
安铭臣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背:“我来。”
黎念把手收回膝盖上,一动不动由他接手。她闭着眼,其他的感官刺激便被放大,可以明显感受到安铭臣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梳拢着她的头发,每一寸都十分温柔。暖风吹拂过脸颊,她抿着唇半眯着眸,眼前是他睡袍的带子,松松地系在腰际,视线再向上移一点点,可以看到他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有一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安铭臣终于放开她,起身离开,片刻后又端着一杯姜汤回来。他的头发湿漉漉,此刻服帖地贴在额头前,发尾有些微翘起,和他总是似笑非笑的眼眸组合,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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