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了天天的电话后我告诉她:家乡发生了一件着实让我痛心的事情,要起身回家几天。天天在电话那那头问我可否陪我一起回去。在考虑到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在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天天做在我的身旁支言不语。我只顾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远处高楼顶端闪烁的霓虹灯广告牌。“不知现在伦子的世界是否也有如此这般的车来车往?”我心里不禁自问道。来到火车站售票处,买了两张半小时后开往家乡的车票。上车后天天把邻窗的位子让给了我。火车驶出市区后窗外的景致也几乎变得无一可见。只有寥寥的几盏街灯,孤伶伶的站在铁轨的两侧,看着南来北往的列车。心底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身体也随之颤抖了起来。我一直盯着窗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像一脚踏空将自身深深的陷入到了着混沌的黑色里。或许伦子现在的世界就像这窗外的景致一般。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大贺,有什么未能实现的梦想吗?”伦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可是,那声音在此刻听来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
“我这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梦想,又谈何实现呐!”我如实地说道。
“我有的,可想听听?”
我呷口啤酒后点点头。
“看樱花,去日本看地道的樱花。”我看到伦子的瞳孔里闪烁出了幸福的光彩。“和自己中意的人一起去。最好她还能给我生个漂亮的女儿。我们仨人站在樱花树林里。微风吹来,那柔弱的花瓣在空中随意的翻滚着舞着。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静静地感受着花瓣掠过指尖时同手指的纹路摩擦的感觉。可知道那感觉?”
“花瓣掠过手指间的纹路?”我不解地问道。
“对啊!闭上眼睛甚至可以听到它们相互摩擦发出的‘婆娑’声哩!”
就是一个如此这般热爱生活的一个人。现在却倏地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叫我如何能接受如此这般残酷的现实。
天天握住了我冰冷的右手。她的手掌异常的柔软,手指也修长得可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天天的手,就像小时候我经常牵到的姐姐的手。以前姐姐总是握着我的手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可是,现在姐姐在遥远的德国。
当我和天天跳下火车时,天空已经放亮。走出检票口后,我在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打通了永康的移动电话。他告诉我现在正在公共墓地为伦子举行葬礼。我和天天钻进一辆出租车朝公共墓地驶去。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地照s在我的身上,我暴露在衣外的肌肤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可是,这柔和的光线却衬托得我的内心愈加的冰冷。车窗上映衬着街道两侧已经有些泛黄的树木。心里忖道:秋风在一夜之间便吹走了春的绿意。出租车司机旋开了收音机,车内的扬声器里飘荡出了oon river”。那忧伤的调子将我的心情衬托得更加落寞无比。天天,挽着我的胳膊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不时窥我几眼。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竟未能找到合适的字眼。
下了出租车我握着天天的手,穿过公共墓地的小径。在为伦子举行葬礼仪式的人群后站定。伦子的父亲站在墓碑前咏读着手中的稿子: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爱子的葬礼……我抬头远眺着对面山峦的轮廓,向阳面与被阳面同时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比邻的那条线就像用粉笔勾勒的一样笔直。天空掠过几只乌鸦,落脚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上“呱呱……”的叫着。起初脸上d察不出任何表情的人们在听到乌鸦的叫声后也不禁抽噎了起来。
伦子的父亲将演讲的稿子对折后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抬起左手示意大家:“请大家去那边用些简单的点心还有些味道清淡的米酒。”
永康见到我朝我走过来说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火车。”
伦子的妈妈走到我的身边用无色的声音对我说道:“大贺,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向天天示意在原地等我,便转身跟着伦子的妈妈来到不远处的锈迹斑驳的铁栅栏边。伦子妈妈低下头从腋下的黑色挎包中拿出一个塑料的拉链袋对我说道:“这是伦子让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袋子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伦子的妈妈摇摇头说道:“伦子刚刚出生那会儿,他的乃乃找过一个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看过伦子的生辰八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原来,伦子是个短命的孩子啊!大贺,我是看着你和伦子一起长大的。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我点点头。
“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伦子这样做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件痛苦至极的事情呐!”
“伦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伦子妈妈,”有个张着娃娃脸的中年男子一边喊着一边朝这儿跑来“伦子妈妈你赶紧过去一下可以吗?伦子爸爸好象喝多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是这么个人,跟他过了大半辈了还是这样。只要一见到酒杯就会把所有的事情统统抛到脑后置之不理。对了大贺,”伦子妈妈转过头来冲我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点点头。
“看的出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哦!等下次放假回来带她去家里坐坐。现在伦子走了,家里冷清得可真是要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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