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啦?对穷人、对病人和对小孩,他那心肠软得象水;可是谁要碍了他的传教大事,那就象干柴烈火。一碰就着,可凶哩!……好在他事后总后悔,从不整治人。”“咳,六十多岁的人了,生闲气干啥!”“哦哟,他可不象个花甲老人。从早到晚忙个不了,不是布道施洗,领着教徒作礼拜,就是拜访教徒,还要上钦天监。
他呆在家里也从不歇着,写呀、算呀、配药呀、制造机器呀,他还弹钢琴哩!你想,当初睿亲王的纪功碑有多重?他都能造出机器把石碑吊到空中!……哎呀呀,真神了!〃这旗人说起汤老爷的本事,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眼看他要接着说起汤老爷造教堂、铸大炮、建要塞的奇迹了,苏麻喇姑连忙拦住他说:“我不即刻求见,让我进教堂听他布道好不好?〃旗人更高兴了:“好哇!你快去听吧,听了你也会入教。
汤老爷讲得可好啦,石头人都要掉泪!〃苏麻喇姑刚进教堂门,便听到汤若望的声音在穹庐般高大浑圆的教堂顶内回响,黑压压的一排排教徒,象被迷住了似地瞪大眼睛,静静地听:“……人间充满罪恶,人类充满罪恶!这来自人类的原罪,啊,这便是人类始祖亚当犯罪留给后代的无法自救的原罪!它使人类难于免除下地狱的悲惨结局。上帝为了拯救信奉者的灵魂,献出了他的亲生儿子、我们受苦受难的救世主!作为替罪的赎价,我主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我主耶稣舍了他的身体,化为饼;舍了他的血,化为酒……教徒们啊,这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拯救我们的灵魂啊!……”汤若望慷慨激昂,声泪俱下,不要说女教徒们流着泪喃喃低诵耶稣的名字,苏麻喇姑也被白发苍苍的汤若望高举双手的虔诚样子深深感动了。
“信徒们!总有一天,世界的末日会要降临,那时候,我主耶稣将对古往今来的全体人类进行最后的审判。上帝的子民将升入天堂,那些不信奉上帝的恶人罪人、那些异教徒将永堕受苦的地狱。我亲爱的教友们,愿你们时时自省自问,坚定对天主的信念吧!……”信徒们拥向汤若望,把他团团围在中心,询问教义、求解疑难、请赐祝福。苏麻喇姑远远望着,知道一时难以见到他,便走出了教堂,在那宽敞华美的大理石门廊里等候。信徒们渐渐走散,苏麻喇姑再进教堂时,汤若望已不在那儿了,只有几名执事在收拾场地。刚才那个旗人看见她,说:“你还没见着汤老爷?要想见他要腿快嘴勤。这会儿他到后面花园里去收葡萄啦,快去那儿找他吧!〃花园里一片浓绿,空气里飘散着玫瑰花丛的芳香。果树很多,红红白白的桃子、紫莹莹的葡萄很是诱人。有人站在梯子上摘果实,但茂密的枝叶遮住了他们的身形和面孔,苏麻喇姑仍然找不到汤若望。
一阵哇哩哇啦的奇怪喊声从一棵大桃树下传出,一个衣饰华丽的外国人,摘下饰有鸵鸟羽毛的宽檐大帽子,象舞蹈似的,姿态优雅地朝树上弯腰行礼。登在梯上摘桃的人也哇哩哇啦地回答着,口气异常亲切热情。苏麻喇姑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却听出了汤若望那熟悉的声音。那外国人是谁?她隐向树边,仔细观察着。
汤若望背着一只装满鲜桃的小篓下了梯子,两个碧眼外国人便一同在树下的石桌边坐定,旗人送上丰盛的点心、葡萄酒、烤j和烤r,两人兄弟一样亲热地互相拍着肩膀,爽朗地大笑着,举起了酒杯。汤若望用荷兰话吟诵祝酒诗,他那抑扬顿挫的优美声调,象唱歌一样好听:红玫瑰烂熳地开着花,蓓蕾在饮着春天的气息,祝福呀,爱酒的人,一切祝福!
那位外国人热情奔放,一手高擎酒杯,一手豪放地挥摆着,仰着脸陶醉地祝酒:高高地举起盛着红色酒的杯呀,这里是自由的大地,圣人与酒徒是一个呀,农夫不殊于王帝!……两人碰了酒杯,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汤若望命旗人把摘下来的葡萄、桃子和地窖里的所有葡萄酒全部装车,随客人送到贡使馆舍。旗人有些犹豫,汤若望严厉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快去办,一点也不要留!〃仆人无可奈何地去了,汤若望才回过头对客人说:“这些人永远不懂,远离故土到异国他乡是多么艰苦!〃客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汤若望一拍自己白发苍苍的头,哈哈地笑了。因为他竟随口对客人说起了汉话。
告别时客人热烈地拥抱了汤若望,又恳挚地低声向他说了些什么,汤若望点点头,客人才高兴地又行一次优美的鞠躬礼,神气地走了。
“汤玛法!〃苏麻喇姑这才上前向汤若望行礼。
汤若望认识她,当初汤若望和庄太后的最早联系,就是由苏麻喇姑担当的。他有些吃惊,连忙站起来:“苏麻喇姑,你怎么来了?太后生病了?”“太后安泰。太后有要事相商,要我来跟玛法详谈。这儿……不大方便吧?〃汤若望把苏麻喇姑领进他的小书房。在那里,苏麻喇姑按太后的旨意,向汤玛法讲了福临近日的变化和病状,请玛法为福临治病,对他近日的荒y失德,好好谏正一番。
汤若望听着,脸色越来越y沉。除了作为传教士对传教国君主的职业兴趣之外,他真心喜爱这个聪慧好学而又性格无常的少年。福临对他的敬慕和依恋,使他这个虔诚的上帝的信徒、纯洁的传教士常常产生一种父亲般的感情。近一个月他忙于传教事务和接待荷兰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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