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良说:“不能这么说。比如有资金保证,我可以战胜一切建设速度和建筑质量上的任何困难;如果没有资金保证,我就战胜不了这些困难。”
沈汇丽不可思议地说:“资金算什么困难?拿国家的钱为国家进行建设,那么多银行开着不就是提供资金的吗。如果郑县长看得起我,我来帮实验区到银行贷款。”
郑天良没想到沈汇丽说到贷款就像吃猪蹄一样轻松,他很怀疑地看了一眼沈汇丽的牙齿:“你能给我贷五十万吗?”
沈汇丽说:“多的不敢说,一百万应该是没问题的。市工行孙行长每次来都是我接待的,他说如果我有什么困难,无论是公还是私,找他贷个一两百万没问题,只要县政府做担保一下就行了。”
郑天良突然一激动,对沈一飞说:“一飞,拿酒去,我要敬你妹妹一杯。”
他们那天三个人将一瓶洋河特曲喝了个底朝天,一百万贷款的意向是在酒桌上敲定的。郑天良想,这一下,他终于自己能找到米下锅了,省得田来有等人说他郑天良只会花钱不会搞钱,这一次,他要露一手,账算在追加投入的份上,县里拖欠的建设资金还得继续要。
郑天良跟沈汇丽一起回到了县里,车子是小傅开的,又稳又快,坐在车后的郑天良和沈汇丽有好几次腿脚不谋而全地碰在了一起,郑天良有一种被电流击伤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他的心杂乱无章地蹦跳着,而沈汇丽似乎没任何反应,她依然谈笑风生地跟郑天良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题。郑天良并不在意沈汇丽跟黄以恒真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一百万能不能落实下来。车快到县城的时候,沈汇丽在车上对郑天良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不一定是一个好县长,但你肯定是一个好男人。”这句话郑天良好多年都没弄懂里面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郑天良找到黄以恒谈到了县政府担保贷款一百万的事。黄以恒非常激动:“老郑,你能贷到款算是给县里解了大围,现在的银行已经被我们贷遍了,每家都拿腔拿调地大谈金融管理条例,好像我们把钱弄过来买酒喝买烟抽了一样,要不是合安是全省经济改革试点县,恐怕早就断粮了。”
黄以恒满口答应,而且同意将这笔钱作为追加的投入,一期剩余的款项照样付给。但黄以恒没问这笔钱是谁出面贷出来的,也没必要问,因为假如知道了不是郑天良亲自贷出来的,是很伤面子的,郑天良也没说。县政府签字画押大印一盖,手续就算齐全了。
没两天,沈汇丽就将贷款办出来了,郑天良对沈一飞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妹妹。”
沈一飞说:“两个星期前,我跟她说了郑主任这里资金很紧,所以她出于对郑主任的尊重,主动对我说要来实验区看看,并一口答应找孙行长贷款。”
郑天良这次不是记住了沈汇丽美丽的牙齿,而是记住了一个深明大义的侠义女子的全部内涵,也许她是为了回报自己对沈一飞的提拔,也许是沈一飞主动找了沈汇丽帮忙并想表现出自己在关键时刻同舟共济的精神,当然也不排斥沈汇丽真的对郑天良发自内心的钦佩与欣赏。
贷款到账后,郑天良给沈汇丽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小沈呀,你可是我们实验区的功臣,将来实验区修志的时候,一定要记上你一笔,你这是名垂青史。”
沈汇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郑县长,我可没那种想法,为实验区贷款,我也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我是为你郑县长贷款,换一个人,我才不干呢。这与我哥没有任何关系,我做事是出于我个人的意志。”
郑天良对着话筒感动了,他说:“将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决不推辞。我也是以个人意志说这话的。”
放下话筒后,郑天良忽然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悲凉,县里的工程竟要通过个人关系来办,他这个当县长的办不成的事却通过接待处的办事员办了,他这个县长还要为公家的事向下级表示感谢。这种感觉相当别扭,有点类似于儿子给老子送了一袋口粮,老子还要弯腰向儿子致谢。
县里的二十万也来了,郑天良终于喘了一口气,然而当他将八十万拨到公路建设上时,交易市场的建筑材料缺口又暴露了出来,水电改造还是无法正常进行。
正在这时,两个调查组几乎是相继进驻了实验区。郑天良傻眼了。
一个是省公安厅督察处和市公安局督察室的联合调查组绕过县公安局后调查实验区派出所所长钟明开枪威胁老百姓的事件,还有一个是省建设厅安全生产办公室调查实验区楼板砸死民工金太光的事件。
这两件事被定性为“事件”,而且是排好队一样地紧接着抵达实验区,两件事都与郑天良有关,在建设最紧张的关头,这两件事被调查让郑天良陷于绝境。
公安督察组的人对郑天良基本上是不需要什么文明礼貌的,他们吃住在实验区的小招待所,自己花钱,沈一飞想请他们喝一顿酒,那位省公安厅的邵组长扬起严肃的脑袋:“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一飞吓得不敢说话了。
调查主要围绕钟明违反了《人民警察枪支管理和使用条例》展开。但这件事是因为保护郑天良不受围攻而采取的危险措施,所以郑天良三天两头要被调查组叫到小招待所里问话,还做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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