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锦笙侧过头,一如默认。
乔蔓笑了声,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看上去多了分说不出的感觉。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退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乔锦笙穿上衣服。
当然轻松了,她想。
连最后的牵挂温情都不在……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疼爱自己的舅舅居然是生父,又不比自己与乔锦笙具为女子。乔蔓甚至不敢去想,母亲多少年来过得是一种怎样的日子。
胸腔里跳动的器官疼痛到难以言喻的地步,偏偏她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有了温情,那么,就只剩恨了。
端宁二年的第一场雪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睡梦中的乔锦笙将乔蔓抱的更紧。
可她怀里的昭阳公主却始终睁着眼睛,直至天明。
到第二日,被搁置了足有小半年的南七公主册封旨意总算下来了,南七公主带着彩衣一起谢恩。等宣旨之人离去后,华服少女捏着手中圣旨,神情莫名。
她以后……算是半个燕国的公主了?
燕端宁帝认她作了义妹,封号信阳,赐名绮。
☆、锦绣
有了新名字的南七公主究竟怎么看待燕帝给自己赐名之事,无人能知。便是彩衣也仅仅看到了自家主子黯然了一刻的神情,可作为贴身侍女的她尚未斟酌好安慰之辞,南七公主已转身笑盈盈的对她说:“以后,我就叫夏绮了。”
彩衣一顿,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而夏绮移开视线,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轻声自语:“燕帝倒是好心,居然没让我改姓……彩衣,燕国的雪和南国真的很不一样呢。”
开年后又长了一岁的女孩子仰起头,像是在用呼吸熟悉陌生的空气。
“不过哪怕是南国,都好久没下过大雪了。”
夏绮想,自己记忆里是有一场大雪的。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彼时她年纪还小,却也能回想起那刻骨的冷。
大姐姐曾告诉她,当年南国都城的雪厚到半人高的地步,便是皇城都有人冻死。后来民间有影影绰绰的传言,说那是因为天公发怒。
为的是南国先太子于行宫里淫`乱后宫,勾结皇妃,被六皇子撞破后铤而走险的逼宫。至于那六皇子,便是如今太子,将她一旨送往燕国的夏琰。
开年按祖制是要休朝数日,乔蔓与乔锦笙便在诡异的平静里过完了三天。期间唯一的大事就是那封给南七公主的诏书,乔锦笙说认义妹算是家事,于是诏书也过了她的眼。乔蔓不动声色的笑,心想自家亲妹妹起的名字还真是省事啊。
说起来,自被刺杀后乔锦笙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上虽未提起,却也再未在乔蔓跟前批过折子。
亲妹妹……乔蔓垂下眼,她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整整三日,她都在仔细翻捡着自己和皇帝舅舅——或者说皇父——相处的片段,越想越是心惊。
最后,又通通定格在年幼时景宁帝带她上街、端阳长公主罚她抄《礼》之事上。
这一次,在脑中浮出景宁帝面对自己宠溺的笑时,乔蔓心底一丝波澜都未起。
她总算明白了景宁帝对母亲的放纵和母亲面对自己时的决心,偶尔乔蔓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过没用,才害得母亲一片苦心白费,天下最终仍交付到旁人血脉手里。
乔蔓很想将心比心,可她无论如何都无把自己放进长公主所处的境地里。只有一条,乔蔓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母亲该是恨着景宁帝的。
我是她的女儿。
乔蔓眼神漠然。如果自己做不到从乔锦笙手中抢回那把椅子……那么,至少可以毁了它吧?
昭阳公主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沿划拉,等回过神时,乔蔓便看到指甲上端白色部分已有了些裂痕,映在眼中煞是刺目。她拧眉,想了一回还是下了决心。
“来人。”乔蔓扬声唤道。今日是端宁二年的第四日,乔锦笙一早上朝去了,留在永宁宫之人是自乔锦笙登基后就跟在端宁帝身边的女官,她在更早之前便被乔锦笙收作心腹。此刻推门进来,恭恭敬敬的行过礼,才道:“公主有何吩咐?”
乔蔓见到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更是不喜,只是也没说什么,将手伸平递到对方眼前道:“去找个机灵点儿的。”
女官眼皮一跳,接着就瞅到原本修剪圆润的指甲上裂出的痕迹。
她能被乔锦笙留下看着乔蔓,自然对两个主子间的关系知道个七七八八,再结合起平日皇帝陛下可是恨不得亲力亲为起眼前这公主身边所有琐事……女官不由就想起当日永宁宫的惨状。
乔蔓已拉高声调道:“我说的话不是话吗?”竟是带了隐隐怒气。
女官咬咬牙,应道:“奴婢这就去。”
乔蔓这才笑了,她收回手,拇指在指甲裂了的手指上拨了拨,眼见对方快退出去了才道:“还有,把南七公主……嗯,夏绮,给我宣来。”
女官的步子顿在远处,踌躇着说:“可陛下的意思是,公主得在永宁宫里养病啊。”
她话音未落,耳边已响起“哧”的一声。女官暗叫不好,果真,乔蔓下一刻已道:“陛下的意思是,既然认了南七公主作小妹,这就算家事了……绿竹,我不为难你是因为我不想,有些事不是看你愿不愿意的。咱们陛下的性子你知道,只要做了,就是死路一条。”
绿竹的手指扣在掌心里,过了许久,才道:“南七公主……”
“那是我的意思,”乔蔓打断她的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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