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精神,们连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自个儿也没有觉察到,它们渐渐变成了一首首灰
心丧气的田园诗。冬天的晚上,每当壁炉里的汤锅咝咝冒气时,老头儿就不禁怀念
起马孔多书店后面暖融融的小房间,怀念起y光照s下沙沙作响的灰蒙蒙的杏树叶
丛,怀念起令人昏昏欲睡的晌午突然传来的轮船汽笛声,正象他在马孔多的时候那
样,曾缅怀家乡壁炉里嗤嗤冒气的汤锅,街上咖啡豆小贩的叫卖声和春天里飞来飞
去的百灵鸟。这两种怀旧病犹如两面彼此对立着的镜子,相互映照,折磨着他,使
他失去了自己那种心驰神往的幻想。于是他劝朋友们离开马孔多,劝他们忘掉他给
他们说过的关于世界和人类感情的一切看法,唾弃贺拉斯(公元前65一8年,罗马诗
人及讽刺家)的学说,告诫他们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永远记住:过去是虚假的,往事
是不能返回的,每一个消逝的春天都一去不
复返了,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也只是一种过眼烟云似的感情。阿尔伐罗第一个听
从老头儿的劝告离开马孔多,他卖掉了一切东西,甚至把他家院子里那只驯养来戏
弄路人的美洲豹都卖了,才为自己购得一张没有终点站的通票。不久他便从中间站
上寄来一些标满惊叹号的明信片,描述了车窗外一掠而过的瞬息情景,这些描述好
象是一首被他撕成碎片、丢置脑后的长诗篇:黑人在路易斯安那棉花种植园里若
隐若现;骏马在肯塔基绿s草原上奔驰;亚利桑那 的夕y照着一对希腊情人,
还有一个穿红绒线衣、用水彩描绘密执安湖泊四周景物的姑娘,向他挥动着画笔
——在这种招呼中,并没有告别,而只有希望,因为姑娘并不知道这辆列车将一去
不复返。过了一些r子,一个星期六,阿尔丰索和杰尔曼也走了,他们打算在下一
周的星期一回来,但是从此谁也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在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离
开之后过了一年,他的朋友中只有加布里埃尔还留在马孔多,他犹疑不决地待了下
来,继续利用加泰隆尼亚人不固定的恩赐,参加一家法国杂志组织的竞赛,解答有
关的题目。竞赛的一等奖是一次巴黎之行。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也订了这份杂志,
便帮他填写一张张印着题目的表格。他有时在自己家里,但更多的时间是在加布里
埃尔暗中的情妇梅尔塞德斯的药房里g这件事,那是马孔多唯一完好的药房,里面
摆着陶制药罐,空气中弥漫着缬草的气息。城里只有这家药房幸存下来。市镇的破
坏总是不见结束,这种破坏是无休无止的,好象每一刹那间都会完全结束,但最后
总是没有结束。市镇透渐变成了一片废墟,所以,加布里埃尔在竞赛中终于获胜,
带着两件换洗衣服、一双皮鞋和一套拉伯雷全集,准备前往巴黎的时候,他只好不停地
向司机招手,让他把列车停在马孔多车站上。此时,古老的土耳其人街也变成了荒
芜的一隅,最后一批阿拉伯人已把最后一码斜纹布卖掉多年,在那晦暗的橱窗里只
剩下了一些无头的人体模型;这些阿拉伯人依然按照千年相传的习俗,坐在自己的
店铺门口静静地等候着死神。在那有着种族偏见、盛产醋汁黄瓜的边远地区——在
亚拉巴马 的普拉特维尔城 ,也许帕特里西亚·布劳恩还在一夜一夜地给自己的
孙子们讲述这座香蕉公司的小镇,没想到它如今已变成一片杂草丛生的平原。那个
代替安格尔神父的教士——他的名字谁也不想弄清楚,——受到风湿和精疑引起的
失眠症的折磨,一夜一夜地躺在吊床上,等待上帝的恩赐。跟他作伴的蜥蜴和老鼠
,昼夜不停地互相厮杀,争夺教堂的统治权。在这个连鸟儿都嫌弃的市镇上,持续
不断的炎热和灰尘使人呼吸都感到困难,房子里红蚂蚁的闹声,也使奥雷连诺·布
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每夜都难以成眠。他们受到孤独和爱情的折磨,但他们
毕竟是人世间唯一幸福的人,是大地上最幸福的人。
( 以上“”均为美国城名。)
有一天,等候飞机等得不耐烦的加斯东,把一些必需的东西和所有的信件装进
一个箱子,暂时离开马孔多回布鲁塞尔去了,他打算把特许证和执照j给一个德国
飞机设计师之后,就乘飞机回来,那个德国飞机设计师向政府当局提供了一项比加
斯东自己的设计更宏伟的设计规划。于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
娜在第一夜的爱情之后,开始利用加斯东外出的难得机会相聚,但这些相聚总是笼
罩着危险的气氛,几乎总
是被加斯东要突然归来的消息所打断。他们只好竭力克制自己的冲动。他俩只是单
独在一起时,才置身于长期受到压抑的狂热的爱情中。这是一种失去理智、找害身
体的情欲,这种情欲使他们始终处于兴奋的状态,甚至使得坟墓里的菲兰达惊得发
抖。每天下午两点,在午餐桌旁,每天半夜两点,在储藏室里。都可听到阿玛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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