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而面前,端然坐着的,却是个一身缁衣,光着头的人!
凤涅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认:“太后?”
那人缓缓起身,转过身来,虽然是一身僧衣,手中握着念珠,但容貌宛然,带着昔日秀美之色,却显然正是惠太后无疑。
凤涅上前几步,惊疑道:“太后,您这是做什么?”
惠太后抬眸看她:“你来了……在我离宫之前能再见一见你,也好,先前我见过了天子,如今见了你,也正好把我最后一宗心事去了。”
凤涅听她说这话不疾不徐,显然是一副早已经笃定的模样,竭力按捺住那份震惊,跪地道:“太后,有话好生说,您这样,万岁……”
惠太后道:“你们都下去,我有几句话想跟皇后单独说说。”伺候的嬷嬷退后,康嬷嬷也退了下去。
惠太后缓缓落座,道:“你过来。”
凤涅只好起身,走到惠太后身边,惠太后望着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可是却知道,你是个聪慧过人的,何况你是天子看中的人,必然是不凡的。”
凤涅心中震动未定,却只静静听着。
惠太后道:“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你必然也猜到了几分……”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其实,那些事就那么结束了,斗了那么多年的人也那么去了,我的心里也都有些空空地。”
“有什么事都是过去了,太后你何必……”凤涅轻声地说。
惠太后道:“是啊,我原本以为,我终于赢了她……最后看到她那副样子,我想到她昔日那样猖狂地压着我,实在是快意之极,可是……”惠太后停了停,“可是……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像是秋风吹动落叶,带着一丝萧瑟。
“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什么不满了,”惠太后重新又道,“何况,留在宫中,面对这些昔日的场景,也难让我心静,世人眼中所谓的无上荣华尊贵,对我来说,只是孤零零地宫阙,孤零零地一人。”
“太后,万岁是您的儿子,又何必如此……”
“你现在还要如此说吗?”惠太后目光平静,眼神似燃烧过的灰烬一样,见凤涅不言语,她便缓缓地叹了口气,“我离开这里,同样也是为了此事。”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似只有凤涅听到:“天子是怎样的人,你最是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我做过些什么,他迟早都会知晓……不过,倘若他永远不知道,对他才是最好的吧,但是如果他知道了的话……”
她笑了笑:“我对他虽有养育之恩,但那件事,却是极大的心结,甚至会是仇恨,因为骨血至亲是什么都比不上的,与其留下等所有一切发生,不如及早抽身才好。”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有瞬间的怅惘,似笑非笑道:“不过,我始终是比她要强一些,起码我不会如她那般,我还是懂得身后有余,便要及时退步的道理,不会逼得自己没有退路后悔莫及,哈……”她笑着,笑里却带一丝涩意。
喃喃地说罢了这些,惠太后又看向凤涅:“当初她拿出遗诏,本来我大可坐视不理任凭她闹腾下去,任凭她再一次毁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才说出真相,只是我曾是大舜的皇后,我不想看着大舜大好江山真的丧于妇人之手,我跟她虽然有仇,但却始终无法坐视看事情真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如今,天子已经度过了最难的关口,我已经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当她说“我曾是大舜的皇后”之时,脸上绽放出一丝昔日的光辉。
凤涅无法做声,惠太后说到这里,便又放低了声音,道:“以后天子身边,只有你了,天子也甚是不易,他的母后,一个心心念念要算计他,一个心心念念要利用他……你好好地对他吧。”
凤涅本来想劝一劝惠太后,可是她已经早一步落了发,足见决心,又亲口说了昔日的真相,她只好把所有的言语都省了。
惠太后说完了,道:“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以后,好好照料天子,跟朱安靖。”她说完之后,就转过身,手捻佛珠,口诵真经。
凤涅跪地,磕了个两个头,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朱玄澹,才起身,脚步沉重地出了长春宫。
她站在殿外,回头看那沉寂的宫室,心中响起一声怅然地叹息。
惠太后说自己要离宫出家,说是厌倦了皇宫的所有,要及早退步,但是对她来说,心中未必没有一份愧疚,就如懿太后一般。
懿太后因为自己所做而选择自戕,惠太后又未尝不是?偷走了别人的儿子当作亲生骨肉般抚养,最后却是利用这点摧毁了那孩子的亲生母亲,她是胜利了,可是她说她没有赢,她的心里,又何尝真正地快意?唯有选择出家,或许佛法无边,可以让她的心绪真的宁静,可以让身上背负的业障消除。
只是看样子,她是没有对朱玄澹说过,凤涅有些难过,不知道等朱玄澹回来后,要怎么对他说。
一直等到午后时分,朱玄澹才回宫来。打听了凤涅没留在他的寝殿,便往凤仪殿而来,中途却听说了太后的事,一惊之下急忙转去长春宫。
惠太后的决定事先谁也没有告诉,因此谁也不晓得,或许她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因此等到天子回宫后见了一面,了却了一点念想,便才行事。
朱玄澹去长春宫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宫阙空了,朱玄澹定定站了会儿,却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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